第十三章 疑似故人來(4)

遲早早齜牙咧嘴捂著額角,回了自己所住的禪房之後,才終於確定現在坐在桌邊正在雍容閑雅沏茶的人就是真真正正的何遇。

“何遇,你怎麽來了,你身體痊愈了麽?”遲早早欣喜撲了過去,拽住何遇的衣袖神色殷切圍著他打量。何遇被她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攥住她的手腕在自己身側落座:“已經無事了,你生意做的怎麽樣了?”

一提起這個遲早早就有些來氣,將在晉王府時長公主亂點鴛鴦譜的事情說了一通。末了又撇撇嘴眼神直勾勾看著何遇:“而且,那個姜徐之每次看著我都老走神,還說我的身形同遲杳杳很像。”

“我長的也同誰很像?”何遇側過頭來涼涼與遲早早對視,一心等著何遇吃醋的遲早早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神色憤恨轉過頭,將自己剛才在夫妻樹那裏求來的結繩相思粗魯的系在何遇手腕上,眼底略微有些羞赧口氣卻是頗為兇狠:“不準摘下來。”

何遇目光自手腕的紅繩上略微掃了一下,落到遲早早殷切的眉眼上時,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輕輕頷首。門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姜徐之溫潤的聲音隨之響起:“遲姑娘,是我。”

“問他有何事?”遲早早正欲去開門,手腕卻被何遇攥住,她挑眉看了一眼何遇,心有疑惑但還是學著他的話回了姜徐之。

“姑娘舟車勞頓半日先歇歇,待天黑我去大殿燃過長明燈後,再來尋姑娘入夢可好?”門外沉默片刻,姜徐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遲早早應了聲好,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何遇松開她的手腕重新坐到桌邊,一雙烏黑鎏金的眸子神色淡淡:“姜徐之的生意還是要你一人來完成。”

“你明明都出來了。”遲早早晃了晃何遇的袖角,無聲哀求著。

何遇眉眼無奈看著她:“早早,我們約定好的。”

遲早早撇撇嘴,極不情願的點點頭。之後何遇又陪著遲早早在屋內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直到寺裏四處燃起燭火時,他將遲早早今夜入夢所需的熏香燃好打算離開時卻發現夜空又開始飄起了雪沫子。遲早早將包袱裏的紅蓋竹骨傘抽了出來獻寶似的遞給何遇:“喏,拿著我的傘走,記得到時候來接我啊!”

長身玉立站在廊下,橘紅色的光影兜頭落下覆在他的白衣上似披了一層紅紗,他薄唇微抿,一雙烏黑鎏金的眸子定定看著遲早早,遲早早被他看的一顆心小鹿亂撞的直跳,頰邊不自覺灼熱起來還未來得及言語,何遇已猛地上前一步彎腰將她攬入懷中,聲色呢喃:“傻姑娘,珍重。”

這是何遇第一次抱她,遲早早覺得自己好像是睡在棉花裏喝了許多酒,何遇溫熱的鼻息就像是催化劑,她整個人身子軟綿綿的腦袋也是暈乎乎的,她只看到他唇角張合卻是什麽也未曾聽進去,只是近乎貪婪的低嗅著他身上好聞的熏香。直到掌心驀的一空有風雪襲來時,她這才清醒過來發現剛才那個擁自己入懷的人撐著紅蓋竹骨傘已走了老遠。

“喂,何遇,哪有你這樣撩完人就跑的?”被人撩的心猿意馬的遲早早,雙手叉腰一副氣壯山河的架勢沖著何遇的背後怒吼。一轉頭就見拐角處一人神色尷尬站在那裏,繞是厚臉皮的遲早早也覺得面色微囧,尷尬摸了薄鼻尖,“晉王,屋裏請。”

何遇從遲早早那裏出來後,撐著一把紅蓋竹骨傘徑自去了今日遲早早拜佛的大殿。大殿內燭火高燃,一個身披狐裘的嬌弱人影虔誠跪在佛前的蒲團上,雙手合十一副善男信女的模樣。似是聽到腳步聲,那人猛地轉過頭來,唇紅齒白面若春花甜甜一笑:“師兄你來了。”正是昨日“病重”被姜徐之抱回王府的花扶儂。

遲早早離開食夢館之後,何遇還是擔心花扶儂會出來搗亂,便趕在今夜遲早早探夢前來了安瀾寺,原本是想躲在暗自相護,誰曾想甫一到了山門便在那裏見到等候自己許久的花扶儂。

嬌小玲瓏的花扶儂大半張臉都埋在狐裘的絨毛裏,笑意吟吟同何遇說道:“師兄,扶儂怕你今日難過,特地來安瀾寺陪陪你。”所謂的陪不過是借口看住何遇,目的是怕他同遲早早一同回溯過完給她提示罷了。

“師兄今日應下扶儂其實是怕扶儂頑劣罷。”正往殿內走的何遇聽花扶儂這般說腳下一頓,旋即又繼續走進去:“是。”

“師兄,你的話真傷人。”話雖這麽說,花扶儂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傷心之色,只絞著手指蹦蹦跳跳跟在何遇身後,何遇神思微晃猛地想起昔日在無燕山時的光景。

昔年在山中時花扶儂也也是這般愛粘人,不論何遇去那裏她總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以至於每每何遇閉關煉香出來時,她總會坐在他院門口那塊大石頭上,小嘴撅的能掛個油瓶淚眼婆娑看著他,軟軟糯糯的聲音拉的老長,“師兄,你煉香怎麽一次比一次時間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