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佛、醫、聖女、貓妖、紅龍、鬼墓

前方的星光、燈光交相輝映著,雅蕾莎溫柔妖媚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來吧,到紅龍的世界裏來,他是新世界最強大的主人,只有在他的照拂之下,每個人才能獲得新生,獲得永恒不變的力量,才能擁有真正完美的生活……”

“聽,她在召喚我們呢。”葉溪的脈搏跳得更激烈了,主脈掙緊,像一根被擰到極限的琴弦,再拉長一點,便有瞬間掙斷的危險。

我想也許是在黑暗之中,小北不明不白地被雅蕾莎暗算,變成了貓妖的部分載體,被保險櫃裏封印著的靈魂附著驅使著,而葉溪的體內早就封印著一部分貓妖靈魂,只不過是被雅蕾莎再次喚醒罷了。

小北和葉溪發力猛掙,一下子脫出了我的掌控,向前拔足狂奔。

我跟在後面,甬道筆直向前延伸,根本與八卦陣的布局方式天壤之別。正如方星所說,包括葉離漢在內,大家都低估了雅蕾莎和貓妖的潛能。

星光盡頭,竟然是一口直徑超過十米的無底深井,我及時出手抓住小北和葉溪的肩頭,他們才沒有失足墜落下去。深井正中立著一根半米見方的柱子,雅蕾莎站在柱頂,那條鐵鏈緊緊地纏在她的右臂上,衣衫飄飄地望著我。

“他們是貓靈的載體,分別是你最親愛的兄弟和一個深愛你的女人。沈南,假如你有足夠的定力和狠勁,一定舍得揮刀斬下他們的人頭,讓貓靈失去依托,無從發力。但是,你能做到嗎?就算現在做到,今後的三十年、五十年裏能不為此而內疚嗎?”雅蕾莎臉上帶著勝利者的笑容,輕蔑地望著我們三個。

我承認,自己做不到,小北和葉溪都是無辜的,不應該死在我手裏。

深井四周,分布著二三十個甬道入口,無論從哪裏出來,都會墜入無底深井。這種“斷頭陣法”非常兇險,采用的是“隨時與敵人同歸於盡”的設計思路,但追隨紅龍的人能死後重生,我們就未必有這樣的幸運了。

“看,你做不到,葉離漢也做不到,否則當年一刀斬下,將封印在納蘭小舞體內的貓靈殺死,就不會有今日之患了。選取對手最親愛的人做為宿主,這是我的聰明之處,也是全人類的悲哀。沈南,你是當世名醫,能否為身邊這兩個病人開出兩全其美的良方?如果不能,就隨我來吧,以死亡來救贖自己的內疚——”她向我招手,鏈接撞擊聲從無底黑暗中隱隱傳來。

我放開小北和葉溪,但接著揮掌砍在兩人的頸後,要他們好好躺下來睡一覺,免得被敵人利用。

“隨你走,去哪裏?”我冷笑著回應。

就在雅蕾莎背後,方星悄悄地出現了,在正南位置上放置黃金劍,正西、正東位置則分別放置面具和古書,然後她飛躍過幾道斷壁,落在我的身邊。

“去哪裏?我可不可以一起跟去?”她輕輕巧巧地笑著,低聲告訴我,“大陣布成,就算不能徹底剿滅她,也可以把她逼進黑洞,徹底封印起來。”

“經歷從生到死的通道,你們再次重生時,就會看到黑暗的嶄新世界。”雅蕾莎驟然舞動鐵鏈,嗖的從我們眼前掠過,卷住了方星的腕子。

我再次拔刀,霍的淩空躍起,向雅蕾莎當頭飛斬。深井中心的方柱至為狹窄,容不得兩個人並排站立,更何況在我躍起的同時,方星也借鐵鏈揮動之力,向前飛縱,當前形勢已經成了我們三個爭奪那小小的立足點。

鐵鏈連續舞動著,瞬間把方星與雅蕾莎纏在一起,令我的長刀失去了落點。

“隨我來吧!”雅蕾莎直直地向後倒仰,墜入黑暗之中。

我掛念著方星,也跟著躍下,眼前瞬間一片漆黑。

下落的過程特別漫長,當我再次腳踏實地的時候,四周的環境已經變成了一座昏暗的墓穴。雅蕾莎坐在對面的高台上,身後燃著幾十支蠟燭,光影飄忽之間,把她的臉映得時明時暗。

此刻,她不再是可憐兮兮的伊拉克難民女子,而是遍體黃金鎧甲、神情高高在上的埃及祭祀。

“黃金眼鏡蛇,久仰了。”我單手提刀,冷靜地審視著四周的環境。做為傳說中的埃及女祭司,對方曾給江湖同道留下了很多詭譎的異聞,包括最高明的移魂術、最犀利的阿拉伯刀術、最迅捷的移形換影術等等。

“那僅僅是我的身份之一,假如戈蘭斯基還在這裏的話,他會告訴你,我還是意大利‘移魂術’的最高代表毒刺、紅龍的情婦緹歌,當然還有各種各樣其她身份。最重要的,只有我能擁有令生物的思想與身體分離的高明異術。試想一想,如果沒有那種技藝,又怎麽能主持紅龍的獻祭儀式?還有我的兩個妹妹——雪莉和潛伏在鬼墓下的無名黑巫師,都是非洲異術界的傑出代表,受到紅龍勢力的推崇。只有我們能把普通黑貓培育成強大的殺人武器,再賦予它們人類的智慧和生命。紅龍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無怨無悔地把全部身家性命放在我們這邊去賭。當時,就在這個墓穴裏,他把自己的靈魂和一個阿拉伯國家的權柄都交給了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能阻止紅龍的轉世重生,你、世世代代的沈家名醫、雪山聖女、藏教活佛都無法阻止,你們、他們的命運都是成為祭壇上的任何一缸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