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生輪轉,一起上路(第2/4頁)

巴克納沉默了,即使做為掌控局勢的勝利者一方,卻仍然得為“空氣之蟲”這個嚴重問題感到頭疼,他的心情我也能猜到幾分。

司徒守驀的尖叫起來:“別聽她的,據最可靠的情報分析,紅龍體內也種下了‘空氣之蟲’,並且是從第一次海灣戰爭起就開始了,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聳人聽聞的謠言人人會造,她是想分你的心以後,伺機逃遁——”

巴克納重重地打斷他:“你懂什麽?‘空氣之蟲’是阿拉伯人的聖蟲,只有偉大的沙漠民族才有權利提到它。至於紅龍做過什麽,更無需別人指手畫腳,他是沙漠之王、沙漠之神,將永遠載入伊拉克史冊。”

八虎將曾為紅龍做過很多事,即使現在已經倒戈相向,心裏對紅龍仍舊非常忌憚,不敢背後說他的壞話。

我的槍口瞄準了逼住嚴絲的人,但等來的卻是身後硬硬地戳過來的三支長槍,有人操著極不標準的英語下了命令:“向前走,別耍花樣,子彈可沒長眼睛。”看來埋伏在現場的敵人要比想像得更多,我雖然猝起發難打倒了十幾人,卻是無濟於事。

“打開百頁窗,所有人收槍撤離,把嚴絲小姐和沈先生帶上來。”巴克納終於在平台上出現了,灑脫地伏在銹跡斑斑的欄杆上俯視著我和嚴絲。

擋住四周窗戶的遮陽布落了下來,久違的陽光終於照進了這個氣氛猙獰詭異的大廳。

“請上來吧,沈先生?”巴克納揮了揮手,語氣變得熱情起來。

他的手下分布在大廳的各個角落裏,早就占據了有利的狙擊位置,容不得我和嚴絲再有什麽偷襲的機會。

我丟下長槍,帶頭踏上了鐵梯,走到平台上。

司徒守站在巴克納身後,臉色陰沉沉的,跟我打了個照面後,嘴角勉強露出一絲怪笑:“沈先生,我的催眠術對你似乎沒有產生什麽效果,真是可惜。哥哥早就說過,沈南是港島年輕一代的奇才——”

我苦笑一聲,揚了揚下巴:“算了,贊美的話還是留給別人吧。”

司徒開每次贊美我,都會有所要求,唐槍寄送給我的那些紀念品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他順手牽羊而去的。我就是我,別人的稱贊或者詆毀,根本改變不了什麽,自己也不想生活在一片歌功頌德之中。

嚴絲已經站在巴克納對面,做為他曾經的上司,兩個人此刻的位置對調實在具有巨大的諷刺意義。

“你背叛了紅龍,最終只有死路一條,而且不能永生。這一點,你之前想到過嗎?”嚴絲挺直了胸膛,雖然處於失敗的頹勢之下,語氣卻仍然嚴厲。

巴克納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反手抽出一柄手槍,哢嗒一聲子彈上膛,冷冷地指向嚴絲的眉心。

“殺了我,並不能改變你的命運。我們都是在紅龍面前發過血誓的人,誓死效忠於他,直到死後重生。開槍吧,早死、晚死沒有什麽分別,或許等到重生之後,我還是你的上司。接受‘保龍計劃’這一任務時,紅龍說過,八虎將要永遠聽命於鳶尾花,你總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嚴絲盯住巴克納的眼睛,如同一位高明的馴獸師,無論面對何種猛獸,總能鎮定自若,揮灑自如。

巴克納無言地閉上了眼睛,右手食指在手槍扳機上摩挲了數秒種,去始終沒有勇氣扣下去。

“幹掉她,我們離開這兒?巴克納,你在猶豫什麽?”司徒守又一次按捺不住了。

只要開槍殺人,巴克納等人就沒有退路了,只能在反叛紅龍的歧途上一直走下去,徹底遂了司徒守的心願。

“我只需一顆子彈,就能轟碎你的天靈蓋,但我不想那麽做。你說‘空氣之蟲’沒有解藥,世界上總該有人明白這種邪惡東西是怎麽來的吧?難道所有的人,包括……包括紅龍在內,只能等死,然後把自己的命運交給未知的黑死星來拯救?團長閣下,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還不想死,八虎將總不能全部死在這裏……”巴克納緊閉的雙眼裏忽然湧出淚花,這個曾令聯軍大人物心驚膽寒的著名殺手,此刻情緒急轉直下,近乎崩潰,暴露出了人性中最脆弱的一面。

司徒守被嚇了一跳,立刻閉嘴,悄悄後退了一步。

我從許多內部資料上看到過八虎將的經典戰例,他們八兄弟是華裔和阿拉伯人的混血後代,天性中遺傳了大漠民族的悍勇,每一次都能圓滿完成紅龍交付的暗殺任務,從來都不知道“恐懼”二字是什麽。

“你怕了?”嚴絲悵然低語。

人類對於死亡的畏懼是與生俱來的,即使那些自稱“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匪猛將,也不過是抱著“狹路相逢勇者勝”的信條去拼去賭罷了。相信巴克納在逃亡過程中一定曾經不斷地反思過,看得越清楚、想得越長遠,越對未來充滿了無法承受的畏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