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生記憶,噩夢殘局(第2/4頁)

“碧血靈環與飛刀?達措前生看到的那男人與女人到底是誰?”我不敢想,也不願想。

“‘信我者得長生,逆我者化黃沙,青天白日之下,唯我幽靈不死’——我聽到巨人的吼叫聲,他說的是阿拉伯語。男人吼叫起來‘放開她’,雙臂一舉,從手腕到肩頭突然彈起無數把飛刀,把自己的雙臂變成了遍布刀鋒的狼牙棒。女人極力掙紮,前額正中出現了一束極細的紅光,但巨人的雙手像是帶著巨大的吸附力,令她無法逃脫。”

“男人再次大叫‘這是我死的日子、永別了’,縱躍向前,沖進了巨人的身體。他消失了,巨人放開了女人,踉蹌著後退,第二次跌下石台,隨著那些迅速退去的黑色火焰一起消失了。我再次撲向欄杆,眼前的一切都不見了,只有一個空蕩蕩的石台。等我拋掉鋼弩,揉揉眼睛再看,沒有石台、沒有欄杆、更沒有甬道,我原來是站在一座頹敗的三層阿拉伯建築前。”

方星倒吸涼氣的聲音從對面清晰傳來,夢為心聲,她是相信夢中情節的人,所以一定會篤信達措說過的一切。

“這一切,到底是夢還是前生記憶?”她開口說話時的語調充滿了難言的苦澀。

“是記憶,其實我們做過的夢豈不是又可以看作前生記憶的一些只字片語?否則,你心裏沒有,焉能在睡眠中看見?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記東西——正是有了雪泥上的爪痕,才會有飛鴻進入你的心,對嗎?”

達措的話充滿了玄機,那些描述更是詭異之極。

達措緩緩坐了起來,臉上帶著恬淡無比的微笑:“那是第一段記憶,石板畫只留下了他們劇戰時的一幕,卻無法記錄事件的全部過程。沈先生、方小姐,我聽到了‘碧血靈環’的名字,基本可以確定,那女人手裏拿著的就是它,難道你們不想取回它嗎?”

這個問題毋庸置疑,液晶顯示屏上的倒計時已經過了一半。

我焦慮地反問:“達措,你的頭有沒有不舒服?兩邊太陽穴與頭頂百會穴位置,有針紮一般的感覺嗎?”那些都是血瘤爆裂前,顱內壓增加的必然表現。

達措搖搖頭:“沒有。”

方星急切地問:“靈童,那些……那一切平台、黑火、深淵、巨人,到底是什麽?到底在哪裏?”

達措再次搖頭,漆黑的眼珠仿佛已經與黑暗融為一體了,只有鼻尖上的一點水氣反射著幽幽的亮光。

“我只管說,你們只管聽,記憶裏那些時光都是死的,已經是無法更改的過去,任何痛苦掙紮都成了鏡花水月。逝者已矣,來者可追,沈先生,你明白嗎?”

他的身體仍舊是八歲孩子的狀態,但說話時的口吻卻變了,處處充滿智慧。

我長嘆著放開他的手腕:“請繼續說,也許我能明白。”

相信老杜也能同時聽到達措所說的每一句話,他又能明白多少呢?

“接下來的第二段記憶,是與沈先生直接相關的。一開始,我站在一塊巨大的石碑前,這是它的背面,上面雕刻著一面平平展展的旗幟,旗幟的圖案是一只高飛的山鷹,爪子上纏繞著一條長蛇,雙方正在做殊死的搏鬥。我聽到有人在嘆氣,就在石碑的正面,於是立刻繞過去。有個男人垂著頭靠在石碑上,渾身是血,右手裏還握著一柄飛刀。”

每次他提到飛刀,總會讓我心驚肉顫。沈家的飛刀技藝天下無雙,發射手法非常微妙,並且絕不外傳,這也就杜絕了外人偷學的可能。假如我可以看到達措記憶中的畫面,就一定能辨認出那到底是不是沈家的刀。

方星的右手偷偷伸過來,有些無助的眼神讓我的心疼得連顫了幾次。

“我有些冷,請握著我的……手……”她低語著。

我伸出左手,與她輕輕相握,她的指尖果然冰涼之極,如同雪後的冰棱。

既然達措的記憶裏出現了背面刻著鷹蛇旗幟的石碑,幾乎能夠斷定,他所在的位置,就是鬼墓之外。那麽,上一段噩夢一樣的激戰,是否就發生在鬼墓內部?

“他說‘你來了?不過你來得實在太晚了,一切都已經結束,只能等待下一個輪回重新開始’,接著便開始大口吐血,臉如死灰。我身上帶著雪蓮制成的療傷藥丸,連喂了他十幾顆,不過,他的情形看起來非常糟糕,身上至少有十幾處正在流血,地上的黃沙吸飽了人血之後,像是被豆油浸透了的米粒,顆顆圓潤飽脹,在朝陽下散發著晶瑩的血光。”

“對了,我向東面看,的確是朝陽,所以當時的時間是在早晨。我感覺到有涼風吹拂過來,忽然覺得這個地方像極了硝煙散盡後的戰場,寂靜荒涼,但殺氣依舊四處彌漫。我問‘你是誰?是在這裏等我嗎?’,他應該就是上一個記憶裏力拼巨人的男人。我有預感,他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