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埃及聖靈,空氣之蟲

我突然無語,無情的坦誠表白成了今天最意想不到的突發事件。

“無情,我們都把你當小妹妹看的,快些退回來,大家慢慢商量!唐槍不會死,或許只是意外被困,你不要沖動!”我扯開了襯衫的領口,背上湧動著一陣又一陣燥熱。以無情的江湖經驗,盲目向前,只會把事情弄得越來越糟,最終結果就是連自己的命一起搭進去。

“我不會回去了,哥哥說過,鬼墓裏相當兇險,不準許我進去。現在,我想把這件事轉送給你,如果我死了,千萬別到這邊來,只當作是記憶裏的一個斷點,把我、哥哥、七哥都忘了吧!”

無情幽幽地笑起來,有個操著阿拉伯語的年輕人大聲叫起來:“小姐,已經接近檢查站,請提前做好準備——”

她的話,無異於表明自己做了必死的準備。再豪爽大度的女孩子,談及情愛總是會保留一部分矜持,但她現在毫無顧忌地把心事告訴了我,已經是把這次通話當作了最後的遺言。

“好,知道了!”她用阿拉伯語回答,轉而又換了國語,“沈先生,再見了,一旦陰陽異路,記得每年的盂蘭盆會鬼節上,替我放一盞蓮花水燈。你,是我愛上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男人。”

我從椅子上跳起來大叫:“無情,不要掛斷電話,告訴我第一次探索鬼墓的情況,告訴我關於那塊石頭的事,不要掛斷——”

“嘀嘀、嘀嘀嘀嘀”,忙音響起來,電話斷在這裏,她的幽怨與駝鈴聲一起消失了。

我抽了一張紙巾,慢慢擦拭著額上的冷汗。

盜墓者是個思維奇特的群體,他們的每次行動都猶如在刀尖上跳舞一般,長此以往,形成了“生命如兒戲”的信念。當然,古人說“置之死地而後生”,在兇險萬狀的古墓裏,只有把自己的生命完全置之度外,才可能創造出巨大的奇跡。

“唐槍沒有死……他是不會死的……”冷靜下來之後,我做出了自認為最理智的判斷。

三年之前,在墨西哥的一個獵頭族墓地裏,唐槍也經歷過一次幾乎是“必死”的失蹤,在大批土著人的追殺下,失足墜入了一個被稱作“蛇蠍舞池”的山谷。冷七帶人搜索了三十天後,無奈地向外界宣布了唐槍死亡的消息,並且在墨西哥城外替他建造了一座奢侈之極的墳墓。

我當時明確無誤地收到了冷七的通知,並且準備飛往墨西哥參加這個沒有遺體的葬禮。

結果怎麽樣?唐槍竟然微笑著出現在自己的葬禮上,帶著一捧怒放的白玫瑰,還有一整套“蛇蠍舞池”裏帶回來的瑪雅人黃金鎧甲。

“唐槍是不會死的,永遠——”這就是當時他向著所有趕來吊唁的人親口說出的一句話,並且當場取出小刀,刮去了墓碑上的銘文,親手刻上了這句話。

門鈴“叮當”一聲,我打起精神出去開門,外面站著的竟然是狄薇,那個怪醫梁舉的助手。

我的思想還沉浸在關於鬼墓綠洲的種種猜測裏,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狄薇淺淺地鞠了一躬:“沈先生,冒昧過來打擾,請原諒。”一邊說,一邊微微地漲紅了臉。她今天戴著一架窄邊的黑框眼鏡,頭發剛剛剪短過,規規矩矩地梳在耳後,身上穿的,是件已經洗得泛白的棉布連衣裙,樸實無華之極,一副標準的女學究打扮。

我醒過神來,伸手在自己表情僵硬的臉上用力搓了兩把,臉上重新有了笑容:“狄薇小姐,歡迎歡迎,有什麽事嗎?”

梁舉慘死的案子雖然只發生了幾天,至今當時的慘狀記憶猶新。

她推了推眼鏡,舉起左手裏的透明文件袋回答:“沈先生,上一次在學校宿舍裏你曾經說過,對梁醫生交付我翻譯的資料感興趣。最近幾天,我一直在港島圖書館裏查資料,終於有了一份準確無誤的完整資料,連同梁醫生的原稿一起送過來,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文件袋的最上面,是幾張發黃的古老羊皮紙,殘破的邊角已經蜷曲起來。

關伯從路口拐過來,手裏抱著兩個巨大的牛皮紙袋子,看到我跟狄薇站在門前,馬上加快了腳步。

自從方星出現之後,他對家裏來的其她女孩子特別注意,生怕有人壞了他的如意算盤。

“沈先生,這些埃及文字翻譯完畢後,具體內容是關於古埃及人的一項生物試驗。大約在帝王谷陵墓群被開辟出來之前,埃及出現了一位法力無邊的女祭司,她的法術可以將任意幾種動物的頭、身、四肢、心臟、思想交換,讓這些動物同時延長壽命幾十倍。在這種背景下,才誕生了獅身人面像那樣的奇怪東西——”

她不好意思地停下來,羞怯地笑著:“對不起,我只是照實翻譯字面意思。關於斯芬克司的來歷,一千個考古學家就有一千種說法,不一而足,永遠不會有定論,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