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方星的奇特身世(第2/4頁)

死是最容易的一件事,在那種一切都是未知數的漆黑墓穴裏,一道機關、一只毒蟲、一簇病菌都能瞬間致命。所以,盜墓者闖入古墓後,見得最多的就是同行們的累累白骨。

在“紅龍”的“新聞封殺、謝絕私訪”鎖國政策下,來自伊拉克境內的鬼墓確切報道非常少,但很多似是而非的土耳其消息上,都提到了“所羅門王封印”這件事。既然是遠古傳說,當然也就無從查考,只能當作故事來聽。

我想起無情說過的那個獵命師圖拉罕,一個面貌和我非常近似的男人,難道也是一個窮極無聊、靜極思動的神秘富翁?他想要“所羅門王封印”那種虛幻中的東西,大概這一生都沒部分得遂所願了。

夜正在逐漸加深,關伯上樓睡覺之前,替我沖了一杯咖啡進來,臉上掛著一層心滿意足的笑容。

“小哥,方小姐的身體很弱,這一次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天賜良機,千萬得把握住,嘿嘿嘿嘿,從明天起,我開始按照皇宮裏老佛爺的藥膳大全食補良方來做,務必讓她盡快復原——”

他嘴裏提到的是方星,但眼神怔怔地望著窗外,思想卻早已飄到千裏之外去了。

關伯說得沒錯,每個人心裏都有隱私,有些事情非但不能隨時間流逝而磨滅,反而會越來越清晰深刻。

我指向書桌對面的椅子:“關伯,跟我談談‘天煞飛星’方老太太的江湖舊事可以嗎?我想更多地了解方小姐的過去。跟別人交朋友,最起碼要清楚她的來歷,你以前不也一直念叨‘澆花要澆根、交友要交心’這句老話?”

隔壁隱約傳來方星的咳嗽聲,不過已經減輕了很多,只咳了幾聲便停住了。

關伯搓了搓手,猶豫不決地坐下來,仍舊側身向著窗外:“下雨了?唉,港島的雨季拖拖拉拉好幾個月,別說東西發黴,連人的心情都要……”

窗外,的確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幾縷雨絲隨風飄進來,輕巧地落在我的臉上。

我沒有再次開口,說與不說都是關伯的自由,如果他執意三緘其口,任何人都問不出來的。

過去那段亂世中的江湖,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仇殺、劫掠、火並事件發生,不計其數的英雄好漢瞬間冒頭,成為純情少女心中的偶像,轉眼之間又暴屍亂葬崗,最終在蛇蠍餓狼的吞噬下,化為無名白骨。

方老太太的赫赫威名,必定是經過幾千次的浴血搏殺才奠定起來的,也一定會結下不計其數的仇家。江湖人的仇恨向來都是父債子償、永不爛賬的,所以我偶爾也為方星擔心。

“小哥,方小姐是個好女孩,我今晚要說的話,只是要證明她的身世來歷,毫無詆毀任何人的意思。”

關伯緊緊地攥著拳頭,雙臂交叉壓在桌面上,重重地皺著眉,只有內心激烈鬥爭的時候,他才會有這種古怪的表情。

雨絲漸漸密了,打在小院裏的花葉上,發出動聽的“沙沙”聲,初夏的悶熱隨之消失,窗子裏吹進來的都是涼爽之極的夜風。

“她是個沒有過去的女孩子——小哥,這句話就是當年方姐告訴我時的開場白。方姐,就是‘天煞飛星’方老太太,當年我們‘七大旋風社’窮途末路,在仇家四處追殺下,只剩我和她兩個,暫時匿藏在澳門鄉下的一個小漁村裏。”

我的猜測又一次得到了證實,方星第一次出現時,關伯便對我撒了謊,既然是故人之女,他怎麽可能不認識?

“小哥,你沒經歷過那種被人追殺的黑暗日子,永遠都不知道淪為窮途末路的喪家之犬是什麽滋味。那一夜,也下著這樣的小雨,不過我們借住的草棚有半邊露著天,雨滴沿著七長八短的茅草根跌落下來。沒有床、沒有被褥,只有身子下面墊著的發黴的草堆。我們已經沒有明天了,騎兵會、冷血茅劍團、血手幫、和敬和堂四家的人馬就在附近撒下了天羅地網,要用我和方姐的血去祭他們死去的兄弟——小哥,這就是江湖人的日子,不是殺人就是被殺,不是追殺別人就是被別人追殺,方小姐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出現的。”

關伯沉郁地站了起來,抱著胳膊走到窗前,呼的一聲把紗窗拉開,直接面對著細雨斜飄的無邊靜夜。

“沒有過去”的意思,或許指的是的“私生女、無父無母”這樣的來歷,現代社會中,這種身份尷尬的人不計其數,並不是什麽可恥的事。

“關伯,你們撿到了方小姐?她是棄嬰嗎?”我循著最合理的路徑去猜測。

關伯困惑地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始終都是一個謎,具體情形,只有方姐知道。小哥,我繼續說,你只管聽,畢竟這件事自始至終我都沒弄清楚,近二十年來,一直悶葫蘆一樣壓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