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丹田上的旗幟(第3/4頁)

“方小姐,我們能做什麽、該怎麽做?請你明說。只要我們力所能及,一定兩肋插刀、在所不惜。”

老杜的表現,讓我一次比一次驚詫。他的口氣,仿佛方星是自己的救命大恩人,所以只要方星提出來的,哪怕是讓他馬上去跳維多利亞灣,他都會毫不猶豫。

“如何去做我現在還不清楚,但有一點我必須告誡兩位,那顆血瘤,絕不是能夠置他於死地的病灶,而是他的生命之源,千方百計地保護猶恐不及,絕對別畫蛇添足地開顱破壞他。如果誰膽敢那麽做,將是整個藏教的死敵——”

老杜唯唯諾諾,看著方星的臉色連連點頭。

此時方星又做了一個小動作,下巴微微揚了揚,左耳一動,似乎是在諦聽著什麽,臉上的表情卻依然如故。

這個動作非常細小,如果我不是一直都在懷疑她、注意她的話,根本就無從覺察。

她的左耳上並沒有塞著電話耳機之類的設備,所以,唯一的疑點就在那兩顆鉆石耳釘上。能夠成為名滿天下的大盜“香帥”,方星這個女孩子絕不會是關伯想像的那麽簡單。

幾秒鐘後,方星匆匆向我點頭:“沈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突然記起來還約了別人,必須先走,不能等你了。”

我不動聲色地微笑著:“請便,隨時聯絡。”

在她身上,存在著太多的疑點,即使她不突然離去,我也會找機會留下來,跟老杜長談,起碼要弄清楚達措身上的旗幟到底有什麽特殊意義。

方星的離開實在太急促了,弄得老杜措手不及,匆匆跟在後面走出去送她。

我坐在沙發上,回味著達措小腹上那面古怪的旗幟,圖案並不重要,但那種奇怪的紋刺手法太令人驚駭了,有點像被精心切削過的水果蛋糕,已經違反了人體肌膚的生長規律。

在正常情況下,那種紋身的痕跡大概在半年內就會被新的肌膚填平,而不會一直保持凹陷的狀態。

老杜撓著頭發走進來,站在門口,忽然沒頭沒腦地苦笑著:“天已經很晚了,又是陰天,不見月亮。”

我翹起二郎腿,身子縮在沙發裏。

“小沈,今晚不要走了,陪我通宵喝酒,好不好?”他的手顫抖著摸出煙盒,胡亂地取出一支點燃,迫不急待地吸了一大口。

“如果有故事聽的話,我願意陪你——不過,沒人希望一直被別人當傻子,知道嗎老杜?”我雖然這樣點醒他,但卻深知,有些經年累月的秘密,他不會輕易吐露出來。

所謂秘密,就是人生歲月裏不經意間留下的傷口,每個人都有秘密,即使是剛剛懂事的小孩子,都會學著把自己的傷口掩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

“沒有故事,只有好酒,或者酒過三巡之後,會有港島娛樂圈裏不入流的女孩子相陪,怎麽樣?”老杜頹然地吸著那支煙,幾口過去,便已經燃盡。

有人送上了兩瓶人頭馬,開了蓋子,在我和老杜面前各放一瓶。

“很好的酒,不過沒有一個陳年故事下酒,始終讓人覺得不爽。”

我突然覺得,自己追索的目標越來越分散,本來要約方星去盜碧血靈環,卻又在這裏耽擱下來。方星今晚的表現,給了我更多撲朔迷離的疑惑,不能解開這些問號的話,大家只怕不能親密無間地合作。

“她去了哪裏?你能猜到嗎?”老杜死氣沉沉地躺倒在沙發上,煙灰散落得到處都是。

“我不能,但卻要警告你,千萬別試圖派人跟蹤她,那麽做,毫無意義。”以方星的身手和智慧,老杜手下的人妄想跟蹤她,只怕在五公裏範圍內就被甩掉了。

老杜吐掉煙蒂,雙手抱著酒瓶,貪婪地吸了吸鼻子,如同一個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對於一個想要暫時忘掉過去的人來說,酒是非常好的麻醉劑,但卻只能維持一晚,一覺醒來,仍要痛苦地面對一切。

“老杜,跟我說說達措小腹上那個紋身,可以嗎?無論采取哪種方法,首先要讓他繼續活下去,對於一個死人來說,即使身體裏藏著再多的舍利子也沒用的。”酒果然是好酒,但我沒有暢飲一醉的心情。

無論是別墅下隧道裏的那個古怪孕婦,還是意外死亡的司徒開,石屋裏的碧血靈環,舉止異樣的方星,都在牽扯著我的精力。

老杜在沙發側面的抽屜裏摸到一個黑色遙控器,按了幾下,左側的墻上便“唰”的一聲垂下來一塊兩米見方的銀色幕布,茶幾旁邊的投影機也亮了起來,將一張張圖片投射在幕布上。

他是個極其細心的人,所以我斷定他對達措有過非常細致的全身檢查。

畫面上出現的就是那面旗幟,在放大二十倍的狀態下,蒼鷹的犀利兇悍與大蛇的死命反撲栩栩如生。港島雖然有很多高明的紋身大師,但我相信暫時還沒人能完成這麽細致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