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助手狄薇(第2/4頁)

只要是“畫”,就該是槍寄來的,不過他卻沒說,那畫是留在塊石板上的。我按了電話的側鍵,讓聽筒裏的聲音降到最低,漫不經心地問:“畫上是什麽?”

撓頭的聲音消失了,關伯愣了兩秒鐘,才遲疑地描述著:“一個男人盤腿坐著,手裏握著一件東西,好像是一柄小刀。一個女的,站在男人背後,高舉著雙手,右腕上戴著一個鐲子。他們的對面,是一個高大的巨人,披著長袍,頭發亂蓬蓬地向天直豎著。看這樣子,似乎是一男一女跟一個巨人即將展開殊死搏鬥——”

我的眼角余光,瞥見何東雷一直狐疑地向我望著,只能含混地說:“關伯,我不方便講話,回去再說吧。”

“小哥,這幅畫是刻在石頭上的,筆畫極其纖細,以我的經驗,尋常小刀無法做到,竟然像是激光雕刻出來的——”關伯仍在繼續說下去。

“關伯,我現在有事,回去再說。”我只能打斷他。

何東雷像只警惕的獵犬,我不想讓他將懷疑的觸角一直對著我,耽誤了抓獲真兇的機會。

剛剛收線,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一陣女孩子高跟鞋的聲音怯怯地響起來,實驗室裏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地向電梯方向望去。

那是一個披著一頭柔軟金發的年輕女孩子,手裏抱著一個沉甸甸的文件夾,略帶慌亂地向前走著,竟然來不及整理披散在額前的亂發。

當她擡頭向實驗室裏看時,突然發現這麽多陌生男人的眼睛整齊地盯著她,越發慌手慌腳,文件夾脫手落地,發出“啪”的一聲巨響,隨即夾子裏的資料四散亂飛出來,落了一地。

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她一下子愣住了,雙手捂著嘴,臉上露出驚駭莫名的表情。

幾個年輕的警察立刻搶出去,以“英雄救美”的灑脫姿勢,一邊低聲安慰她,一邊彎腰撿拾那些資料。

何東雷“哼”了一聲,倒背著雙手,踱向另一面窗子。

我打賭,像他這樣冷漠乖戾的警察肯定不會有女朋友,哪個女孩子願意每天面對一大塊硬梆梆的堅冰呢?

“狄薇小姐,請到這邊來,資料交由他們收拾就好了。”楊燦大聲招呼那個女孩子。

我不屑於跟何東雷保持同樣的窗前站立的姿勢,向門口方向邁了幾步,恰好跟那個女孩子眼神相接。在她眼裏,蘊含著說不出的忐忑,特別是瞥到滿屋子血跡的時候,她更是像一只誤入屠場的小鹿,只差沒有加速奔逃而去。

“是狄薇小姐嗎?我是沈南,梁醫生的朋友,咱們以前好像見過的,對不對?”我極力想打消她心裏的驚懼。梁舉死了,只有他的助手才能提供一切有用的資料,基於這一點,狄薇的地位變得極其重要而微妙。

“是的,沈先生,我見過您……梁醫生的死太可怕了,原諒我的失態……”她的臉頰上飛起兩團紅暈,蒼白的嘴唇也恢復了一點點血色。

狄薇是個中美混血兒,中英兩國語言都非常流利,是近五年來唯一一個讓梁舉覺得滿意的助手。

她有一雙靈活的大眼睛,睫毛又長又翹,五官特征更偏向於華人血統,身材也是略顯嬌小,與人高馬大的美國女孩子絕不相同。

楊燦搓了搓手,擠出滿臉的笑容:“哦,沈先生與狄薇小姐熟識?這就好了,我們或者可以去隔壁談?那邊的小客廳環境稍微好一點……”

他是好意,並且很明顯是想先讓狄薇的情緒平靜下來,但這個友善的舉動竟然也遭到了何東雷的喝斥:“楊警官,我們是來辦案,不是拿著納稅人的錢滿世界泡妞的。看看你的手下,為了一個女孩子就放下手邊的工作,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性?這裏我說了算,誰再胡亂發號施令的話,就請他先出去!”

楊燦的臉“唰”的紅了,接著一片慘白。

那些正在撿拾資料的警察不約而同地直起身,松開手掌,剛剛拿起的資料又全部落地,以這樣的無聲憤怒來抗議何東雷。

我寒著臉站著,想看看何東雷到底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楊燦用力搓了搓手,梗著脖子答應了一聲:“是,長官。”

港島警察部門一向采用軍事化管理,要求下屬對上級無條件服從,即使是明顯的錯誤指令也要執行。楊燦雖然憋氣郁悶,卻也無可奈何。

直覺上,狄薇抱進來的資料都不會有用,因為梁舉從來都不是一個按規矩辦事的人。很多時候,他視那些登記档案為垃圾,根本不會接觸,遑論提筆記錄什麽。

神秘事件應該從蹊徑處著手,若是遵循這些現場勘察的老路,肯定毫無意義。

何東雷大踏步地經過我的面前,走向狄薇,像一只掌控了局面的老鷹要伸手去攫取可憐的小鳥一樣。

我向側面閃了一步,避開他的鋒芒,同時目光轉向靠窗的這面墻。從梁舉的死亡原因分析,應該是死於某種力大無比而又行動靈活的怪獸爪下。既是怪獸,那麽從電梯上下的可能性極小,所以要從窗戶和頂樓天台處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