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撲朔迷離…

關於煽動群眾遊行示威的事情,馬雲波那邊隔天就有了結論。經過對陳有泉、陳航和陳南生進行訊問,陳南生和陳航都供認,是聽從陳有泉的鼓動後帶領一些村民去市政府鬧事。陳有泉給了他們一人五萬塊錢。陳有泉曾因制毒被判五年徒刑,當時抓他的人就是李飛,他一直對李飛懷恨在心,就想趁這次報復他。陳有泉不承認後面有人指使,而到馬雲波跟李維民匯報情況為止,警方也沒有找到別的證據證明他是受人指使的。

至於當天把他們三人的信息發到左蘭手機的人,馬雲波也好、左蘭也好,竟然都沒查到任何線索。

這兩天不像之前又逃又抓那麽動蕩了,該睡的覺就得按時睡,可李維民睡不著,而羈押室裏的李飛也一樣。

他只要一閉上眼,宋楊的臉就會出現在眼前,他的那雙眼裏倒映著的是自己,是拿著槍的自己……李飛痛苦地閉上眼睛,心裏無數次地發誓,一定要找到真相,給宋楊報仇,也給自己洗冤。

翻來覆去迷迷糊糊地熬過了一晚上,羈押室的門一陣細碎響聲,李飛煩躁地睜眼轉頭看過去,竟然不是帶他受審的民警……

李維民推門進來,給他帶了早餐,“我們來聊聊?”

這個從小看他長大的男人笑呵呵地把早餐放在他旁邊,仿佛他現在的身份不是審訊者,而是在和一個叛逆兒子談心的父親,李飛坐起來,頭卻扭到一邊不看他,“有什麽可聊的。”

李維民笑了,這孩子打小什麽樣他門兒清,“你捂著什麽不說,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麽沒告訴我?”見李飛依舊沉默,李維民無可奈何地拍拍腿,有些退讓的開口,“好!咱們換個身份。”

李飛轉過頭嗤笑一聲,看了看這個羈押室。自己是個緝毒警察,現如今卻被扣在這裏,換身份?要怎麽換身份?

他搖搖頭,頭暈乏力泛惡心,實在沒胃口,“換不了。”

李維民輕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感受……”

“你不明白!”

李維民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如炬,“我現在是以個人的身份同你說話,宋楊的死,不是你的錯。我是想告訴你,自責沒有用處。”

李飛怔怔地看他,突然就笑了,他一把推開李維民搭在肩膀上的手,整個身體近乎跳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李維民,心裏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疼。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和胸口,“宋楊就他媽死在我面前!這裏!這裏!”李飛的呼吸急促,一提到宋楊,他的情緒還是會失控,“你卻把我當嫌疑人關在這兒,還說什麽自責有沒有用的空話!憑什麽!”

李維民盯著他那雙暴怒的眼,看著他那張年輕的面孔因為憤怒和仇恨近乎扭曲的五官,他的眼底迸發而出的叫囂、不滿,哪一點,他是不懂的?

李維民緩緩開口,語氣卻越來越重,“憑我吃過的鹽比你多,上過的戰場比你多,見過的血比你多。你媽媽也是我的戰友,她也死在我的面前!”

李飛的瞳孔縮了縮,身體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頹然地歪著身體靠在墻上,再沒了剛才那份與之相爭的怒氣。李維民嘆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考慮吧,如果你不把所有知道的告訴我,我沒有辦法幫你。”

李維民走了沒多一會兒武警就過來了,又坐到那間訊問室裏。白亮的燈光一打,李飛就覺得有些刺眼。汗水從李飛的額上滲出來,他嘴唇幹裂,目光失焦,使勁兒搖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點,對面左蘭還在問:“所以,從蔡三毛的案子開始,你對蔡永強就有了成見?”

關於李飛和蔡永強的梁子,就是要從這個蔡三毛的案子說起。那時的李飛剛入緝毒隊,敢沖敢闖,天不怕地不怕,當時周愷作為他師父在帶著他,偶然的一次任務中,他發現田溪鎮塘頭村的蔡三毛有制毒嫌疑,但沒有明確的證據。他當時把這件事跟蔡永強匯報了,要求上技偵手段,對蔡三毛的手機進行跟蹤監聽,可是蔡永強沒有同意。為此李飛和他發生過爭執,但後來還是把蔡三毛抓了,可關了沒兩天,蔡永強就把他又給放出來了,結果到了春節的時候,人卻死了——在春節看戲的時候因為一個座位發生了口角,被他們村大房的人打死了。

沒有比這更省事、更荒唐可笑的理由了。

蔡三毛死後,他父親一口咬定這是殺人滅口,沒有把蔡三毛入葬,而是把棺木擡到兇手蔡波家裏,停在院子中央。兇手逍遙法外,雙方的房頭對峙,誰也不服輸,鬧得沸沸揚揚。塘頭村大房和三房的矛盾和積怨由來已久,因為宅基地問題,兩房三年來就發生過大大小小的械鬥共十三次。眼看一場群體事件就要發生,著急上火的村支書居然就去找了禁毒大隊,要求禁毒大隊幫忙解決這宗停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