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第3/5頁)

“老經驗了,”漢森說,“走五十分鐘,休息十分鐘。你要走長路的話,這樣比較輕松。”

戈登不可能知道,去木屋就只有十分鐘的路程。

“你瘋了!”戈登尖叫道,“這麽冷的天,我的腳已經僵了,天還在下雪,你居然要休息?”

“孩子,坐下來,”漢森卻很冷靜,“我的手伸進裏面的襯衫時,你不要緊張。我帶著兩個三明治,不是掏槍。”

漢森扔一份三明治給他,戈登伸手接住。

“你說有兩個,我兩個都要。”

漢森微笑著,把第二個也扔給他,然後掏出熱水瓶,“你最好連這個也拿去。”

“你很慷慨嘛,老頭兒。”戈登撕開了三明治。

“那可不是免費的,你要付錢——應該是八千美金,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

戈登的嘴巴停住了。

“你真笨,老頭。為了那筆錢我費了好大力氣,怎麽能輕易給你?”

“雖然那樣,你還是會給我的。要活命,這已經算很低的價錢了。你們昨天晚上是怎麽上了那輛老爺車的?”

“我們逃出那個鎮子後,在一個彎道處找到一個冷僻的地方,然後爬上一棵樹,在那等著,希望可以攔住一輛車。可是等了好久才過來一輛車,卻差點兒碾死我。估計他們會去報警,所以我們抓著手電筒逃進了林子,想找間屋子過夜。就這樣。”

漢森笑了,“你以為你們在市郊呀?你不知道你們已經很走運了。這高山上沒有人住,你們誤打誤撞才撞上那輛破汽車。”

這時,戈登喝完茶,繼續說:“也是件好事。斐克中彈了,就在他快見上帝時,老天開始下雪,手電筒的電也差不多用光。我找到一些幹柴,生了個火。再下面一件我所知道的事,就是你來了。”

漢森搖了搖頭:“你知道你會凍死,不是嗎?你剛剛用完一個人一生中僅有的一次運氣。”

“少說廢話,”戈登擺了擺手,“走吧!”

但漢森紋絲不動,“不付款我絕對不走!”

戈登打開了手槍的保護蓋。

漢森舉起左手:“戈登,你玩過撲克牌沒有?我握牌坐著,而你要掀牌,你想誰會贏?你開槍殺了我,然後在山中到處轉,一直轉到被凍死;也許你運氣不錯,能找到一條路或一間房子。可是你的腳呢?我估計頂多你能再走幾個小時,然後就成了一個真正該做截肢手術的患者了。另一方面,我卻可以領你到處轉,一直到你冷得撐不住,直到兩腿壞得向我討饒,求我背你走。等到那時,我可以大大方方地拿走錢,一走了之。我是寧願你現在就把錢給我,這是最好的選擇,那樣我們兩人可以一起平安下山。你想想看,你的雙腿和生命難道還不值這八千元嗎?”

“假如我給你錢,你能多快領我下山?”

漢森聳聳肩,撒謊道:“也許一小時吧。”

戈登開槍打到漢森頭頂上方的樹枝,震得雪花散落飄下來。

“我願意再跟你走一小時,到那時如果我們還沒下山的話,我就殺了你。如果你現在不走的話,我就在這兒殺你。我估計我距你要帶我去的地方,最多也只有一小時的路程。”

漢森嘆口氣,伸手取來復槍,他覺得自己逼這孩子已經逼迫得可以了。

戈登雖然吃了食物並喝了熱茶,但他還在半凍僵中,靠那雙不靈活的腳磨磨蹭蹭地跟著跑,很可能已經沒有耐力了。

他領戈登走下山坡,來到一道有轍跡的石砌矮墻邊,這條有轍跡的路像隧道一樣穿過樹林。石墻只有膝蓋高,但是墻那邊的路面卻很低。

這對漢森沒什麽問題,他可以越過矮墻,輕松地跳下去。但是對肌肉寒冷、兩腳凍僵的戈登來說,就不那麽輕松了,可是此處已別無他途。

“下面會好走一些。我們走哪一邊?”漢森說著,搖了搖頭,“告訴你,沒有錢,我只能領你到這兒。”

戈登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到處都是團團飄落的雪花和樹葉,把他孤立在一塊幾平方米的世界裏。矮墻和路延向看不見的遠方,沒有任何聲音可以告訴你,哪邊通向文明世界,哪邊通向死亡地帶。

漢森掃去石墻上的積雪,坐了下來。“你準不準備談生意?”

戈登眯起雙眼:“我想宰了你,你這貪心的老農夫!我可不讓你任我在這等死,然後讓你獨吞了那筆錢。我現在就應該宰掉你,自己冒險!”

“在你開槍之前,記住,你要是選錯方向就死定了。等你認為選錯時,再回頭就晚了。即使你知道正確的方向,你也不能保證要堅持多久。然後,州警來了,你就滿意了。你需要的是一輛車,而我就有車。”

戈登全身發抖,一言不發。

“現在我要錢,”漢森語氣銳利地說,“假如你到頭來弄得沒有腳了,或者死了,錢對你來說還有什麽用?你已經沒有牌可發了。你現在是叫牌?還是收牌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