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謝天謝地,耳機裏的聲音終於安靜了下來,好像程序預先設定的歡迎詞已經說完一樣。

蘭登的眼睛掃過博物館中庭,看見人群上方掛著一塊巨大的紅色條幅。

埃德蒙·基爾希今晚我們勇往直前

埃德蒙究竟要宣布什麽消息?

蘭登往電梯方向看去,發現那邊有幾位客人在聊天。他們當中有兩位是世界知名的互聯網公司創始人,還有一位是著名的印度演員,另外就是一些穿著考究的貴賓。蘭登感覺自己應該會認識他們,其實不然。談論社交媒體和寶萊塢的話題對蘭登來說,既不太情願又有點兒準備不足。所以,他就往相反的方向、遠墻映襯下的一幅巨型現代藝術作品走去。

這件現代裝置藝術作品仿佛置身於黑洞之中,九根細長的傳送帶從地板縫裏拔地而起,消失在天花板上。這件作品類似於一個垂直面上的九條人行道。每根傳送帶上都有明亮的文字,不停地向上滾動。

我大聲祈禱……我在自己的皮膚上聞到了你的氣息……我訴說你的名字。

蘭登走近一看,才發現傳送帶實際上是固定的,傳送帶在動的錯覺是由每根柱子上安裝的一層LED燈“皮膚”產生的。LED燈快速依次亮起形成文字,從地板中出現,沿著立柱向上飛奔,消失在天花板上。

我在號啕大哭……在流血……沒人告訴我。

蘭登在這些燈柱中來回走動,仔細欣賞這件作品。

“這件作品很耐人尋味,”語音導覽突然說道,“它的名字叫《畢爾巴鄂裝置藝術》,由概念派藝術家珍妮·霍爾澤[43]創作。它包含九根LED標識牌,每根四十英尺高,用巴斯克語、西班牙語和英語顯示一些文字——所有內容都與可怕的艾滋病和那些被孤立的艾滋病患者所承受的痛苦有關。”

蘭登不得不承認,這件裝置藝術品確實讓人如癡如醉,但也有點兒讓人心碎的感覺。

“您以前應該見過珍妮·霍爾澤的作品吧?”

蘭登覺得自己都快被這些不停向上奔跑的文字給催眠了。

我埋葬我的頭……我埋葬你的頭……我埋葬你。

“蘭登先生?”他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娓娓說道,“您能聽到我說話嗎?您的耳機還在正常工作嗎?”

蘭登一下子從胡思亂想中驚醒過來。“不好意思——你說什麽?喂?”

“喂,您好。”耳機中的聲音回答道,“我記得我們已經打過招呼了吧?我只是想試一下,看看您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我……我很抱歉。”蘭登從那件展品上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了句,然後越過中庭看向窗外,“我還以為耳機裏的聲音是錄好的呢!沒想到居然是真人在線。”蘭登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畫面——一排排的辦公隔間裏座無虛席,所有講解員都頭戴耳機、手拿博物館手冊在忙個不停。

“沒關系,先生。今晚我就是您的私人導覽。您的耳機也配有麥克風。今晚的這個環節提供的是互動式體驗。您可以和我討論藝術。”

蘭登這才發現其他來賓也正在對著自己的耳機說個不停。那些結伴而來的人看上去若即若離,也都一臉困惑地在跟各自的講解員聊天。

“博物館的每位客人都配備了私人導覽嗎?”

“對的,先生。今晚我們為三百一十八位客人提供了一對一的導覽。”

“太不可思議了。”

“呃,您知道,埃德蒙·基爾希是藝術和技術的狂熱愛好者。他專門為博物館設計了這套系統,取代他所不屑的團體遊。這樣的話,每位參觀者都可以享受到個性化的參觀體驗,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調去遊覽,問一些可能在團體遊場合下不方便問的問題。這樣的參觀更溫馨,也更能使參觀者身臨其境。”

“我的話可能有點兒跟不上潮流,但為什麽不派專人直接陪同每位參觀者呢?”

“人流呀!”耳機中的聲音回答道,“為博物館的每位參觀者都配備一名講解員,這就意味著館內的人數會翻一番。這樣博物館能接待的參觀人數必然就會減少一半。此外,講解員同時講解時的嘈雜也會讓人分心。我們的理念是提供完美的對話體驗。基爾希先生總是說,藝術的宗旨之一就是促進對話。”

“這種說法我完全贊同。”蘭登說道,“這正是人們參觀博物館經常約個伴或者帶個朋友的原因。頭上戴著這種耳機有可能會被人認為不願意跟人打交道。”

“呃,”帶英國口音的講解員說道,“如果約個伴或者帶個朋友,幾個人可以指定同一名講解員進行小組討論。這款軟件是非常先進的。”

“你好像無所不知嘛!”

“其實這是我的職責所在。”講解員笨拙地笑了笑,突然改變了話題,“那麽教授,如果您朝窗子那邊走,穿過中庭,就會看見本館最大的一幅繪畫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