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追思會

“糟了!”淩戈懊惱地說。

簡東平看了下腕上的運動表,已經是早上10點。由於前一天晚上兩人都睡得太晚,所以今天直到早上9點才各自醒來。起床後,他本來還想嘲笑淩戈,“是誰說昨晚一定睡不著的?”後來想想,現在是非常時期,還是別開玩笑了。

“10點就10點吧。”他安慰道,“反正今天早上我們兩個都不用上班。”

他把車停在修道院路40弄的門口。

這是一片位於本市西區的別墅區,建造於九十年代。跟別的別墅區不同,這裏幾乎看不見商店和娛樂場所的影子,長長街道上只有高高的圍墻和成排的樹木,有幾個外國女人在遛狗,可就連這裏的狗似乎也特別安靜。他們找到了桑雅家的門牌號。

按鈴之後,一個系著圍裙,梳著高高發髻的中年婦女打開了鐵門。

“你們找誰?”

“桑雅在嗎?”淩戈拿出了她的警察證。

“警察?”中年婦女狐疑地看著她。

“她在嗎?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問她。”

中年婦女朝身後瞥了一眼。

簡東平透過鐵門的樓空縫隙,看見一個穿著絲綢睡袍的短發女人正快步朝大門走來。中年婦女肯定是聽見了動靜。

“她肯定是看見你們了。”中年婦女道。

淩戈沒明白她的意思,簡東平指指鐵門上方,那裏有一個攝像頭。桑雅肯定是通過監控看見了他們。

不一會兒,桑雅就出現在他們面前。她三十歲光景,中等個子,身材略瘦,剪了一個頗為時髦的齊耳短發。

“你去忙別的吧。”她對那個中年婦女說。

中年婦女進了屋。

這時簡東平忍不住打量眼前的桑雅。她光腳穿著雙厚底拖鞋,身上隨意披了件絲綢睡袍,裏面是一件白色T恤,下身則是一條絲綢睡褲,雖然穿著睡衣,但一看就知道她並非剛剛起床。她神情淡定,臉上架了一副天藍色邊框的方形眼鏡,但玻璃鏡片似乎無法阻擋她銳利的目光,簡東平覺得當她看著自己的時候,就好像有針尖從他臉頰邊緣劃過。

“你們找誰?”她問道,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來掃去。

淩戈把警察證拿給她看,她瞄了一眼,又還給了她。

“有什麽事嗎?”桑雅靠在門口,沒有要請他們進去的意思。

“你認識馮雪鷹嗎?”淩戈問道。

桑雅笑了笑。

“當然認識。她曾經是我的繼母。”

“她昨天被燒死了。”淩戈平淡地說。

桑雅露出一臉驚訝:“是嗎?”

“事情發生在昨天淩晨4點到5點,這時候你在哪裏?”

桑雅審視著她:“你是在問我的不在場證明嗎?”

“不能說嗎?”

“當然不是。我在家睡覺。”

“有誰可以證明?”

她搖頭:“沒人證明。”

簡東平清了清喉嚨,“我記得門口有監控設備。”他提醒淩戈。

“我要昨天淩晨這段時間的監控錄像。”淩戈。

桑雅臉色一沉:“如果你需要什麽,最好有個什麽搜查證啊之類的東西,不是我不配合你們,只不過,如果你以為拿了個警察證就可以在這裏耀武揚威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那你可是想錯了。”

桑雅挺厲害,簡東平擔心淩戈會接不上口,更擔心她一時沖動會影響自己的職業生涯,便插嘴道:“聽說你一直在找馮雪鷹?”

“確實如此。”桑雅道。

“你最後一次看見她是什麽時候?”淩戈接口道。

桑雅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你說她是被燒死的?那是意外,還是自殺?或者說是謀殺?”她問道。

“死因我們正在調查。”淩戈寒著臉又問了一次,“你最後一次看見她是什麽時候?”

桑雅仰頭想了想:“大概很多年前了,具體時間我不記得了。我爸死後,我就沒再見過她。那是2002年——還有問題嗎?”她打算關門了。

“等等。她死後,你曾經叫人去她家送賀卡。有這件事嗎?”淩戈道。

“沒這回事。”桑雅輕描淡寫地說。

“一個‘異星球’的成員奉命給馮雪鷹送賀卡,但卻在火災現場門口被警察逮個正著。最後我們發現這個網站裏所謂的幫主就是你。我們是通過你的網站找到你的。”

桑雅無法抵賴了。

“好吧,是有這麽回事。我給她送張生日卡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需要我重復一下你那張賀卡的內容嗎?”淩戈從口袋裏掏出筆記本,翻到某一頁後,念道,“在這個特殊的日子,我送上特殊的祝福。希望你記得今天。4月16日——4月16日就是前天,是你父親遇害的日子,不是她的生日,你寫這張賀卡,可不是為了祝賀她的生日。”

桑雅撇撇嘴:“我只想讓她記得這個日子。這有什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