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8.師父的計劃(第2/5頁)

“無論他幹什麽,你都給他錢!他就是被你慣壞的!”董越抱怨道。

董晟照例一臉無所謂,“他幹的那些事,你都看到了嗎?”

“笑話,我怎麽可能看到!”

“所以說,他很可能是冤枉的。”

“這還能冤枉他?你當人民警察都是吃幹飯的?得了得了,我不跟你這神經病多說。總之,你不要再給他錢了!——你是要獎勵他幹的那些爛事,是嗎?!”

董晟一臉凝重,“如果都是真的,那更該給他點錢了。他要是有錢找個老婆,也不會瞎找女人了。除此以外,多淫傷精——我得去給他開點補藥。”說著就站起身,準備去拿紙筆,董越一把拉住了他。

“你要敢開補藥,我就把你送精神病院。你信不信?!”

每次跟弟弟說話,董越總是被氣得半死,並且到最後總是威脅要把董晟送精神病院。屈景蘭猜想,小時候,董越一定經常用這個嚇唬他弟弟——在董家,老大欺負老二好像還是個傳統,這話要擱在別人身上頂多拿它當句笑話,根本不會在意,但董晟還就吃一套,每次哥哥只要一說這句話,他準保被嚇住,而且立刻服軟。

“不開就不開。你這麽兇幹什麽,”董晟又坐回原地,嘴裏低聲咕噥,“你要是在他小時候對他好點,別讓紀賢欺負他,他也不至於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這句話屈景蘭很贊同。董晟可是難得會說這種世俗的話。大部分時候,他都像生活在夢裏,好像根本不知道周遭發生了什麽。

可惜,董越到死都沒意識到這點。

“師娘,二哥醒了。師父問你熱水燒開了沒有?”杜思晨走到廚房,眼圈紅紅的。

屈景蘭把熱水壺從煤球爐上拎了下來。就在半小時前,董晟和黃平南把受傷的莫中玉從外面擡了進來。她知道莫中玉之所以跑出去,是去找董紀賢的。不用問,他肯定是找到了,才會被人暗算,而暗算他的人,就是董紀賢。董紀賢幹出這種事來,她一點都不吃驚。他該不會真的是殺人犯吧!

“提進去吧。”她說道。

杜思晨把水拎了進去。她跟著走進了裏屋。床邊圍著那幾個師兄弟還有董紀光。

“這是我哥幹的?”董紀光問他叔叔。

董晟點頭,“是紀賢。”

沒人露出驚訝的神情。大家早就猜到了。

“紀賢也是一時沖動。他並不想真的傷害中玉。”董晟解釋道,“我去的時候,正好看見紀賢在那裏,他自己也嚇壞了,驚慌失措的,很可憐……”屈景蘭簡直聽不下去,她不明白,為什麽兇狠霸道的董紀賢在董晟眼裏永遠是只小白兔。

董晟和杜思晨相繼穿上了工作衣,屈景蘭知道,這是準備要給莫中玉腦後的傷口縫針了,她連忙拉著女兒退了出去。過不了多久,黃平南和辜之帆也相繼走了出來。

“真是董紀賢!”辜之帆道,“大哥,你看他會不會是兇手?”

“兇手又怎樣?他殺的可是徐子健一家。”

辜之帆立刻點點頭,“那倒是!希望他能順利逃走吧!我看這事,警察早晚得找上門來。避也不是辦法。”

這話讓屈景蘭越發焦慮。現在這社會,處處都講成分。他們董家本來就是地主成分,這已經夠糟的了,現在莫名其妙還出了個殺人犯,而且犯的還是大案子。這要是牽連起來,別說董晟可能得坐牢,連女兒的將來也會受影響。那可怎麽辦?

“師娘,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幫師父。”辜之帆大概看出了她的心思。

“什麽辦法?”她忙道。

“就是抵死都不承認今天見過董紀賢。就把這事完完全全地……”辜之帆作了一個擦台子的動作,“全部擦掉。”

那倒是個辦法。

“那得說服中玉,其他人倒沒關系。主要是中玉。”黃平南道。

“中玉根本是小問題。”辜之帆朝屈景蘭笑,“師娘,只要你親自出馬,只要你勸他,中玉肯定聽你的。至於大問題,那還用說嗎?”他攤攤雙手。

屈景蘭知道他們說的是董晟。董晟這個書呆子,經常就是有一說一。主要是他不屑於說謊,覺得費心撒謊,傷害自己的心神,還不如直接說出來。如果他對警察直接承認自己幫董紀賢逃跑,那就完了。

“大哥,那得你出馬。”辜之帆對黃平南說。

黃平南既是長徒,又是家裏的養子,按理說,他說話是有分量的。不過在董晟那裏,可就難說了。

“師父未必會聽我的,”黃平南道,“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師父有他的兩條原則,第一別管閑事,第二是要有自己的主張,少聽旁議。”

辜之帆嘆氣,“過去只有師伯才有能力勸他。”

他們說的是董越。

的確,大概這世界上只有董越能治住他了。屈景蘭還聽到過兩人的一次談話。那次,有個病人想把自己的女兒送到董晟這裏學醫,董晟同意了,屈景蘭也挺喜歡這個十歲的小丫頭,覺得可以跟女兒作伴,可董越聽到怎麽都不同意。那次,兩兄弟在董晟的書房就辯論上了。具體兩人說了些什麽,她沒聽見。只不過,她端茶出來的時候,聽見董越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