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重回看守所(第3/7頁)

“你們兩個一起住了四個月,相處得怎麽樣?”

趙勝又嘿嘿笑了:“還不錯吧。她常常買東西給我吃,這麽說吧,我的早飯都是她做的,她起得早。她也常常帶外賣給我,面包、牛奶、咖啡,有時候是炒面,我說,她還挺像那麽回事的。我也好久沒跟女人住在一起了……”趙勝的微笑變得有點淒慘了,但他也看出高競並不同情他,所以,他尷尬地清了清喉嚨,繼續道:“除了脾氣有點怪,有時候有點喜怒無常,我覺得她還算是個不錯的女人。”

“她沒提起她的其他親屬嗎?比如父母?兄弟姐妹?”

“她有一次提起她有個姐姐。”

“她怎麽說?”

“她什麽也沒說。因為那次我正在罵趙欣,我說我妹妹跟我搶遺產,誰攤上這麽個親戚誰倒黴!她就說,她也有個姐姐。”

“然後呢?”

“她什麽也沒說。她就是看著我說,她有個姐姐。接著,她就幹別的事去了。”

“那麽,她的父母呢?”

“沒提過。我只聽見她給一家叫什麽‘明日養老院’的打電話,找一個姓楊的女人。她跟我說,她媽就在那家養老院裏。真的沒找到嗎?”

“至少目前沒有。她在你這兒住了這麽久,有沒有人來找過她?”

“高競,你就饒了我吧,我記不得了……”趙勝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但當他迎向高競的目光時,又退縮了,“人我是沒見過,但有那麽幾次,晚上,我散步回到家,發現茶幾上有很多吃的,蘋果、巧克力、飲料,還有一些零食。我問過她,她說有個朋友來看她。就在出事的前一天,這位朋友也來過,給她送來不少咖啡飲料。廖珊喝的咖啡飲料都是那人送的。”

“你覺得是同一個人,還是每次都有不同的人來?”

“聽她的意思,好像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她不是那種有很多朋友的人。”

“那人是男是女?”

“我覺得應該是個女的,而且應該長得不怎麽樣。”趙勝露出狡猾的微笑。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有一次這個朋友走後,她對我說,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的困擾’,跟男人無關的困擾。”趙勝學著廖珊的口氣說道,“她還替她辯護,說社會不應該以人的容貌作為評判人的標準。對此我很同意,我對她說,社會也不該以一個人是否吸過毒來判斷這個人的品質。”他嬉皮笑臉地說完這句,正好遇到高競冷冰冰的臉,他的笑容立刻僵住:“行了,我知道你怎麽看我。”

“她有沒有提起過這朋友的名字?”高競道。

趙勝先是搖頭,隨後驀然直起腰,睜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高競問道。

“出事的前一天,好像這位朋友打電話來,說第二天要來看她。”

“可你剛剛說,出事的前一天,這位朋友剛剛來過。”

“是嗎?我記不清了,印象中,她好像又打來電話,說第二天想來一趟,廖珊也同意了。”他拍拍嘴巴,打了個哈欠,“高競,能不能說點別的?你問這些有屁用!”

“警方沒在你家裏找到她的行李。你知道她的行李去哪兒了嗎?”高競繼續問。

“我不知道。行李,她是陸續拿走的。”

“你說清楚點。”

“就在出事的前幾天,她陸續把行李搬走了,我看著她拉箱子走的。我還問她是不是不想在我這兒住了,她說不是,她只是出門幾天。出事的那天下午,我還看見她拉著箱子走出門。我沒看見她的臉,那時我在睡覺,我只是蒙蒙眬眬看見她的影子……”

“那時候是幾點?”

“大概下午3點多吧?”

“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趙勝再度搖頭。

“不記得了,我沒看見她回來。”

高競把趙勝的話快速地從頭到尾想了想,又問:“她出去之後,一直到你切西瓜,在這段時間裏,你有沒有出去過?”

這問題讓趙勝想了好久。

“我沒出去過。”他道,“我醒來的時候,差不多是晚上7點。我就起床了,其實就是從沙發上坐起來,呵呵……”

“說下去。”

趙勝朝天花板翻著白眼,看得出來,他在盡量回憶那天的事。

“……然後,我去廁所刷牙、洗臉,接著走回到廳裏……”

“那時,你看過鐘嗎?”

“我看過,7點5分,那是新聞時間,我就打開了電視……”

“然後呢?”

“然後我覺得口渴,去找西瓜,西瓜就放在桌子底下,我一般都放在那裏……我真的覺得我那天買過一個大西瓜,就放在客廳的桌子底下,十二斤呢,老常說西瓜是大的好……不過……”趙勝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滿是血絲的眼睛盯著高競,“……也可能是前幾天的事……老常那兒我常去……我吃不下飯,只想吃西瓜——有沒有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