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掌心雷2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丁世村第一反應以為是沈萍打得,他看了看表,才六點半。他抓起電話就問道:“我是丁世村。”

誰知那邊傳來的卻是周佛海的聲音,他開門見山地說道:“你給我把伍立群叫來。”

周佛海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非常惱火,伍立群不敢怠慢,趕緊上前答話。

“說說吧!怎麽回事?”周佛海問道。

伍立群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懵了,他歪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丁世村,對周佛海說道:“主任,我們今天一直在會場周圍搞保衛工作,薛奎遇刺跟我們沒關系啊!”

“我沒問你薛奎的事,這事兒我知道。我問的是你抓得那個編輯。”

“您說的是佘劍?”伍立群這才反應過來。

“佘個屁!”周佛海罵道:“你怎麽就確定他是佘劍?人家背景深的很,你把他送去日軍的審訊處,被日軍一頓毒打,老虎凳子辣椒水都用遍了,弄得人家屈打成招。後來人家的靠山來了,知道是誰嗎?傅筱庵的堂弟,汪先生跟前的紅人!人家誰不認識?電話都打到土肥原那裏去了,現在人家被保出來還恨你恨得咬牙切齒,叫他回家他還不依不饒,你說怎麽辦吧?”

伍立群聽著聽著額頭上就開始冒汗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說道:“不可能啊?我在抓他之前都派手下調查過了的啊!”

“證據呢?”周佛海問道。

“有啊!據我們調查,他原來就用佘劍的筆名發表過抗日文章。”

“胡說八道!這一點都已經被查清楚了,那是有人用投遞的方式給他投稿,傅先生就這一點還特別作了證明!”

伍立群眼珠子一轉又說道:“既然是這樣,那給他扣個破壞共榮局面的帽子總可以了吧?”

“扣個屁!要按照這個罪名給他扣,那全上海三分之二的報館都在發表抗日言論,那麽多編輯和記者,你扣得過來嗎?你還是想一想怎麽善後吧!人家可是指名道姓要找你理論。”

伍立群被這一番話嗆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得嗯嗯啊啊地應著,掛了電話才稍稍松了口氣。

“怎麽?有事?”丁世村問道。

“周先生說抓的那個編輯不是佘劍。”伍立群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說道:“我得回去給日軍審訊處打個電話問問。”

伍立群回到辦公室又給日軍審訊處打了一通電話,日方的答復與周佛海告訴他的結果是一樣的,告訴他人已經放了,但對方要找他理論。

伍立群是老鼠夾在風箱裏兩頭受氣,啪得一聲掛了電話開口就罵道:“媽的!叫我抓人也是你們,放人也是你們。金粉都往自己臉上抹,屎盆子都往我一個人頭上扣!放個屁!”

可是就在他自言自語的時候,電話又響了,伍立群頗不耐煩地抓起電話就問道:“找誰?”這次打電話的不是周佛海,而是自己的一個手下。他在電話裏告訴伍立群,丁世村已經出門了。

伍立群掛了電話,走到窗戶跟前朝下看,丁世村正一身輕松的樣子走出了大門。伍立群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才拉上了窗簾。

詹生一路有驚無險,輾轉回到旅店時何先法卻已經在櫃台前若無其事地跟盛老板聊天了。

何先法見詹生回來便松了口氣,跟著他上了樓。一進屋詹生就問道:“你在門口跟盛老板聊天就不怕被看見?”

“這有什麽好怕的?”何先法笑著說道:“第一,咱們的裝束都已經換過,正臉壓根就沒被他們看見。第二,我在門口其實是在等你,你沒回來,我這心裏不安哪!”

詹生對何先法的解釋無動於衷,一屁股坐在床上閉著眼睛長長地舒了口氣。

何先法臉上卻掛著得意的笑容,詹生看著他,總覺得這笑容自己有三分摸不透。

“你笑什麽?”詹生問道。

“重霄的仇已報,剩下的就夠他們忙活一陣了。”何先法笑著摘掉帽子捋著頭發說道:“我是沒有煩心事,就怕愁白了頭啊!”

“有煩心事?有什麽可愁的?”詹生問道。

“這是今天上面給我回的電報,你自己看看吧!”何先法說著把電報往詹生面前一亮。

詹生拿著電報反復讀了幾遍,眼睛一擡問道:“短短一句話裏有兩個必須,這命令可夠狠的啊!局座怎麽會下這樣的命令?”

“有些事你不知道。”何先法說道:“現在告訴你也沒關系了。我兩個多月前奉命策反一個叫肖漢青的人。”

“肖漢青?”詹生問道:“難道是昨天集,會上群眾說的那個肖庭長?”

“沒錯。”何先法來回踱著步子說道:“此人為人嫉惡如仇,執法剛正不阿,76號幾次行動被抓住的人都栽在他的手上,他手中的權力正好可以助我們對付76號。是一個難得的策反對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