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H市,法院

“H市人民檢察院於××年6月28日以被告人李光北犯故意殺人罪,向本院提起公訴。本案現已審理終結。經審理查明,控方指控被告人故意殺害趙剛一事缺乏足夠證據,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判決被告人李光北無罪。”

法槌落下,一錘定音。

法庭內瞬間響起了嘈雜的聲音。一位老婦人在錘音響起的瞬間放聲大哭,她旁邊的人或安慰著老者,或看著被告席指指點點。而與此相反的是被告席上的男人,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好整以暇地走出被告席,與自己的辯護律師握了握手。

李光北走向法庭出口,當他走到旁聽席的最後一排時,突然停住了腳步,看向坐在那裏的一個人。

那是一個30歲左右的男人,身材瘦削,脊背筆直。他有著一張極其英氣的面容,劍眉挺立,眼如曜石,那雙眼睛此刻也正直視著被宣告無罪的李光北,冷然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隱約的不甘。

李光北輕挑嘴角,嘲諷一笑,而後邁步離開。

那男人盯著李光北離開,這才緩緩收回目光,他轉頭看向前方,只見那位老婦人還在悲聲哭泣。男子臉上也浮現出悲傷的神情,他站起身,慢慢地來到老婦人身邊,輕輕開口:“趙阿姨,您……”

啪!

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男人的臉上,老婦人用嘶啞的嗓子哭叫:“你滾!我不用你在這裏裝好心,你給我滾!滾!”

男人沒有防備,臉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子,右臉頓時紅了一片。他僵了片刻,緩緩擡起頭來,用平靜的聲音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深深地鞠了一躬,在老婦人的哭泣聲中緩緩離開,只留下一個筆直的背影。

兩個月後,S市,警局,刑偵支隊重案組辦公室

一個人躡手躡腳地溜進了辦公室,剛一露頭就被旁邊的另一個人一把拽了過去:“怎麽樣?怎麽樣?看到了嗎?”

“看到了。”剛進屋的人回答,“確定了,肯定是他。”

“啊?!真是他啊?靠!”後者松開了手,一張俊臉上寫滿了失望。

“我說你們倆,”又一個人開口道,“不就是新來個隊長嗎,你們倆至於這樣嗎?”

說話的人叫方禮源,30歲,刑偵支隊重案組副組長。他看著自己組的兩個家夥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半是無奈半是好笑。

“禮源,你還真是樂觀。”被叫作小海的警官沒精打采地回答。他叫程海洋,26歲,是重案組中最年輕的一位。此刻的小程警官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之情:“你想想看,那個家夥是三級警督,以他的警銜再加我們局的空位,除了咱刑偵支隊的隊長,還能是啥?”

分析合情合理。

“你之前聽說的消息準嗎?”坐在辦公室裏側的江厲難得地開口。

“江厲,你就算不信我,凱子的消息你總該信吧?他是情報科出身的。”程海洋一指自己身邊的人。

秦凱——也就是剛剛從外面偷看回來的那位警官——原來在信息科工作過,是警局有名的“包打聽”,他開始以十分專業的匯報語速介紹自己搜集到的全部信息:“沈嚴,男,32歲,××警校畢業。據說此人很有能力,工作又敢拼,破了不少大案子,是破格晉升為警督的。他在H市刑偵支隊當隊長快三年了,大概三個月前,H市一個刑警被殺,刑偵很快就鎖定了嫌疑人,可是在臨開庭前幾天檢察院那邊卻出現了什麽事情,最後那個嫌疑人被判無罪。關於其中的具體問題H市公安局和檢察院全都諱莫如深,不過據小道消息說,有人曾經看到沈嚴去過檢察院,好像是想讓他們撤訴之類的,結果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案子最後還是開庭了,不過敗訴了。據說法院宣布被告無罪後,那死了的警察的媽當場就甩了沈嚴一巴掌!”秦凱對眾人掃視了一遍,然後才接著說:“這之後沈嚴就被調職了,所以那邊好多人都謠傳沈嚴在這裏不知道搞了什麽事。”

屋內一陣安靜。大家都是幹刑偵多年的老手了,平時用鼻子都能聞出疑點來,這件事這麽蹊蹺,眾人怎麽會聽不出來?

沉默了一會兒,方禮源再次開口:“如果這個沈嚴真的有問題的話,上面怎麽會把他調到我們這裏?王局也不會要的。”

“要我說,這件事指不定有什麽貓兒膩呢!”程海洋向來心直口快,他撇嘴道,“你說這個沈嚴搞出這麽大動靜,可愣是沒撤職沒降職,只是平調過來,誰知道這中間有什麽問題?!我怕王局就算是不滿啊,都必須得接手!”

就在屋內幾人正在八卦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重案組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兩個人走了進來。

“嗬,大家都在!”王局掃視一圈,樂呵呵地說,“正好!來,見見你們的新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