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襲擊者(第3/4頁)

羅子豪並不是太執著的人,他幹了幾乎大半輩子刑警,見過了無數懸而未決的案件。剛開始,他還會非常較真,日夜難眠,總想著懲奸除惡。但時間久了,案子多了,他便習慣了。有些事情,有些案件,並不一定會有答案,如果你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那麽日子可就真沒法過了。

這次因為李興雯找來了周瞳,他頓時就覺得良心上的壓力減輕了許多,“所羅門”案件已經超出了他自己或者說他們團隊所能承受的能力範圍,更無奈的是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尋求系統內的幫助,或許把無辜的人送上法庭,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

他打了幾個電話,就安排好周瞳去見嫌犯的事情,又有李興雯陪著,應該出不了什麽事。羅子豪做完這些就非常高興地下了班,這段時間以來,他少有像今天這樣輕松。他的孩子剛剛上小學,老婆也是打工族,夫妻兩個都忙,孩子全靠老人幫忙照應,所以他免不了經常挨老婆罵,甚至被孩子埋怨。

而今天他早早回了家,老婆兒子都是大吃一驚,不過他們的喜悅卻也溢於言表。

老婆一邊埋怨幾件舊事,一邊端上熱騰騰的飯菜,兒子則黏在他懷裏,吵著讓他講故事。

羅子豪笑眯眯地窩在沙發裏,享受著眼前的一切,直到她老婆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老羅,有你一封信。”

羅子豪微微擡起身子,接過老婆遞過來的信。

信封上沒有發件人,甚至收件人的地址也沒有,只有羅子豪的名字。

羅子豪打開信封,抽出一張白紙,上面只寫了一句話:你知罪嗎?

羅子豪看到信,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把信不動聲色地收了起來。

“有事嗎?”老婆察覺到他情緒的微妙變化。

“沒事,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誰送來的?”

“不知道,我下班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封信塞在我們家門縫裏。”

“哦,可能是小朋友們的惡作劇。”羅子豪說著把信塞進了口袋。

“寫什麽了?”

“都是些無聊的話……來,兒子,上桌,我們試試媽媽的新菜!”

羅子豪抱起兒子,歡快地笑道。

劉揆是在東城拘留所,而王國發則在西城拘留所,無論是他們的背景,還是身份,兩人都毫無關聯,除了案發現場繪制在墻上和人皮上極具象征意義的《所羅門的判決》。

周瞳見過許多邪惡兇殘的罪犯,他們自私、殘忍、兇狠,甚至毫無人性,但他深知這樣的罪犯並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罪犯,是他們高舉“正義”的旗幟,以常人難以想象的熱情把理想灌注於行動,並不惜一切代價。而這樣的罪犯,也是周瞳最為痛恨的。

李興雯則能夠感覺到周瞳似乎越來越在乎這個案子了,比起先前勉為其難的態度,現在投入的神態,簡直判若兩人。有一次,她在周瞳的書房裏,無意中看到有關這兩起案件卷宗的復印件上畫滿了各種符號和筆記,邊角也都褶皺,也不知道周瞳看了多少遍。所謂的神探,也需要做“功課”嗎?她這時才發現自己以前腦海中的想象有多麽可笑。

而現在,她就坐在周瞳旁邊,桌子的對面是他們盤問的嫌疑人,這一切對她而言,竟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王國發不認識也從沒聽說過周瞳,對他而言這就是又一次例行的審訊。唯一不同的是這位便裝的“警官”說話的樣子,實在有些不拘小節。

“你向農紹石行賄了幾次,每次都在什麽地方?”

“什麽叫行賄?我只是去拜訪老朋友,逢年過節意思意思,正常的人際交往。”

“你想掩飾行賄罪,然後以謀殺罪判刑嗎?”

“你……你……”王國發一直還天真地想著怎麽脫罪,他也一直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什麽謀殺?我說過多少次了,我根本沒殺人,為了幾百萬元殺人?我腦子有病嗎?”

“兇器、指紋、殺人動機,所有證據環環相扣,即使你否認,法庭也會判你有罪!”

“肯定有人栽贓,我真沒殺人啊!”王國發變得激動起來,一旁的看守上前壓住他的肩膀,把他死死地摁在椅子上。

周瞳揮揮手,示意看守放開他。

“如果喊冤有用,那世界上就不需要法官了,找不到新的證據,你就是兇手。”

王國發就算再渾,也明白了周瞳的意思。

“我再問你一次,你行賄了幾次,在什麽地方?”

“三次,第一次二十萬元;送到他家樓下,第二次五十萬元,送到他車上;第三次也是五十萬元,送到一個私人會所。”王國發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地說道。

“送到車上?說詳細一點!”

“他告訴我一輛車的車牌,然後我就按照他的指示,到車庫裏找到那輛車,把裝著錢的手提袋放到車上,然後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