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前“女友”

(為@棱角分明嘉庚)

顧白果哭成了淚人。

這並非是她有多矯情,事實上,換位思考一下,當你的親人視你為仇寇,不但汙言穢語,而且還恨不得你早點死去的時候,這裏面劇烈的情緒沖突,並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承擔得住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魔和困境,譬如小木匠之前與自己的小妹第一次真正“相遇”之時,也是如此。

好在他妹子與他之間,雖然有許多的愛恨情仇,但最終在小木匠受到危險的時候,卻還是願意挺身而出,而且後來雖然沒有釋懷,但伴隨著戒色和尚離去,也算是一種解脫。

那些遠比顧白果此刻需要承擔的,要更加輕松一些。

如果說小木匠與自己妹子之間,多多少少還殘存著人性之間的溫情,那麽顧白果與顧象雄之間,就只剩下了冷冰冰的漠然了。

宛如仇寇,宛如仇寇……

那麽,何必多言?

小木匠伸手過去,揉了揉哭得渾身都在發抖的顧白果腦袋,將她的頭發給弄散了,隨後又伸手過去,將她臉上的淚水小心擦拭了一下,柔聲說道:“別哭,一切有我呢。”

就算全世界離開你,還有一個我來陪。

怎麽舍得讓你受盡冷風吹?

拔刀吧。

對顧白果展現了溫柔一面的小木匠,瞧見顧象雄領著另外六人,朝著他這兒撲過來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將手伸進了懷裏去。

魯班尺不見,多了一把刀。

刀名舊雪。

舊是新舊的“舊”,雪是寒雪的“雪”。

寒雪是程蘭亭從渝城袍哥會的兵器房裏找出來,送給小木匠的,但那把刀,最終斷了。

這把舊雪,是金陵鐵王以斷刀鑄就,然後由天才國畫師、符王李夢生親手設計並且附符,最終加入了寒雪刀魄而成……

當然,說再多,也無法形容這把刀的牛逼之處。

因為它是真正屬於小木匠的刀。

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替代。

拔刀。

唰……

一刀寒光凜冽,直沖頭頂而去,這片寒光,卻比外面的大雪山還要冰冷,帶著一股讓人骨子發涼的氣息。

它讓那七人都感覺到了一陣說不出來的森寒與恐怖。

世上之人,對小木匠有各種的傳言與吹捧,特別是他那“魯班門徒”的身份,以及不斷斬殺日本高手的事跡,被人大吹特吹,掩蓋了一切。

他的刀法,似乎就沒有怎麽被人提及過。

但小木匠的刀,真的就一般般麽?

無論是顧象雄,還是被他拉過來結陣以待的這幫人,在下一秒,就感受到了當初黑道巨擘韓抱劍曾經感受到的一切。

好快的刀。

那刀就仿佛天上的雲彩,看似遙不可及,與自己毫無關系,但下一秒,陰雲密布,大雨立刻就瓢潑而至。

它又如風,無形無質,但又無所不在,似乎哪裏都能夠感受得到它。

包括顧象雄在內的七人,有兩人拿刀,三人拿劍,另外一人拿著一杆銀槍,而顧象雄則是拿著一根藥鋤。

大雪山一脈雖然是那醫家遺脈,但畢竟是修行宗門,與人拼鬥的手段還是有的,而且醫道不分家,正是熟悉身體與醫理,使得他們的修為,卻比尋常宗門還要磅礴與雄厚。

七人立於一處,彼此結陣,憑借著極強的默契,以及雄厚的修為,卻也宛如一堵石墻那般,讓人感覺到堅不可摧。

但小木匠,一人一刀,卻給這七人有一種面對千軍萬馬的感覺。

雙方一交手,場面上仿佛倒調了過來,人多勢眾的,仿佛是小木匠,而不是他們那一方。

漫天飛舞的刀光劍影,以及漫步其間的小木匠,成為了場間的一道風景。

至於其他人,即便是修為高深如顧象雄,都不得不疲於應付。

顧象雄手中的藥鋤,是祖輩留下來的。

它也算得上是一件法器,揮舞之間,似乎有許多芬芳藥香,凝聚一處,甚至還有讓人昏昏欲睡的效用。

年輕之時的顧象雄,曾經憑借著這藥王鋤,在西南之地,闖下很大的名頭,讓人刮目相看,再加上醫家遺脈的天然優勢,使得他面對的大部分人,都對他客客氣氣。

畢竟無人不生病,生病就得找醫生。

誰都得求他。

即便是當時如日中天的黑道巨擘韓抱劍,對他都是客客氣氣。

這件事情,顧象雄喝多了酒的時候,就會拿出來,與後輩誇贊,講起來洋洋自得,收獲了不少敬佩的目光。

然而直到此時,他方才知曉,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十幾個回合之後,一直因為小木匠不想殺人而顯得有些僵持的局面,終於被打破了。

小木匠找到這些人陣法的一個破綻,一刀下去,將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拍倒在地,隨後強行擠入陣中,拼著受傷的風險,長刀一抖,那刀尖便落在了婦人脖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