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故鄉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既然如此,那我就發發威,讓你們這幫坐井觀天,眼界只有PY子寬的家夥瞧一瞧,什麽叫做真正的可怕……

屈孟虎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黑了下來,隨後將右手往頭頂舉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從人群後方,卻走來了一人,沖著屈孟虎喊道:“等等……”

屈孟虎擡頭一看,瞧見這人卻是屈同輝的父親。

老族長。

老族長的年紀很大了,而且一身是病,剛才一直都坐在椅子上,昏昏入睡,仿佛置身事外的冢中枯骨一般,而在最關鍵的時候,他卻直接從椅子上站了出來,踉蹌著走到了屈孟虎面前。

老族長眼袋很黑,喘著粗氣,對即將發威的屈孟虎一字一句地說道:“給我一刻鐘的時間,十萬大洋準時奉上。”

屈孟虎瞧見這位藏在背後的老頭兒發了話,沒有繼續發作,只不過卻慢條斯理地說道:“不是十萬大洋,是十五萬……”

老族長沒說話,旁邊有人忍不住喊道:“為什麽?”

屈孟虎對老族長說道:“十萬大洋,是當初被你們吞下的那一大筆錢;至於後面這五萬,是買你兒子性命的錢——出賣我這事兒,總不能就這麽簡單地了結,你說對不?”

跪在地上的屈同輝渾身一震,下意識地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任何的話語來。

他感覺自己被人看得透徹,就好像是沒有穿衣服一樣。

這個屈孟虎,可比他老子要精明厲害太多了。

老好人屈天下,怎麽生出這麽一個人精一樣的崽子來的?

面對著屈孟虎的獅子大張口,老族長沒有敢討價還價,而是一口答應下來,說道:“你稍微回避一下,一刻鐘之後,十五萬大洋全數奉上……”

屈孟虎看了一眼這個垂垂老矣的老族長,點頭說道:“好,我給你這個面子。”

說完,他松開了加在“二叔“身上的控制,轉身走到了地上滿是傷痕的屈平金跟前來,伸出手:“平金哥,你沒事吧?”

在場眾人都視他為仇寇,只有這個傷痕累累的男人為他說一句公道話。

屈孟虎記他這人情。

屈平金伸手,被屈孟虎拉起來之後,有些慌亂,低著頭,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事……”

屈孟虎攙扶著屈平金走出了祠堂,瞧見遠處有許多人觀望著這裏,大部分的臉上都是麻木而又戒備的表情,而旁邊的屈平金也是小心翼翼、無比忐忑的樣子,不由得笑了。

這個地方,是生他養他的家鄉。

也是回不去的家鄉。

看著如熱鍋上螞蟻一般的屈平金,屈孟虎勸說道:“平金哥,你用不著擔心什麽——祠堂裏面的那幫人,都是欺善怕惡之輩,我若是對你不理不睬,他們事後必然會找你麻煩,欺辱於你;但我對旁人皆是冷臉,唯獨對你客氣,他們反而會高看你一眼,不會因為你幫我說了話而為難於你,甚至還會反過來巴結你……”

他對於人性看得十分透徹,將這幫人的心裏如此一分析,讓原本忐忑著急的屈平金松了一大口氣,腰也挺直了許多。

放心了的屈平金眉頭舒展,對屈孟虎說道:“孟虎,對不住啦,你平金哥沒啥本事,在族裏面也是人微言輕,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沒辦法幫你說上話……”

屈孟虎說道:“你心向著我,我就已經很感激了;至於幫忙說話……這個倒用不著,我屈孟虎從來不需要別人施舍——是我的東西,我自己去拿就是了。”

屈平金發自內心地笑了:“是呐是呐,孟虎你現在有本事了,用不著被這幫家夥欺負了,真替你高興。”

兩人在這兒聊著天,屈孟虎問了幾句屈平金的近況之後,兩人又聊起了小時候的事情,氣氛就變得輕松許多,而隨後屈孟虎指著旁邊的小木匠說道:“平金哥,你還記得他麽?甘十三,就是當年我家建房子時,跟在那個監工大匠身邊的小學徒……”

屈平金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有些驚訝地說道:“哦,是是是,想起來了,不過變化可真大呢……”

小木匠在旁邊瞧著,也認出了屈平金來。

這個屈家唯一幫著屈孟虎“仗義執言”的男人,跟屈平亮一樣,當年都在屈孟虎他們家做事。

不過他是酒坊的小師傅,地位比屈平亮要強一些,為人老實肯幹,頗得屈孟虎他父親欣賞,當初建房子時,還過來幫過幾天工呢,對他這小學徒也是極好的……

這是個實誠人,也難怪屈孟虎會對他高看一眼。

三人聊著天,屈平金放下了心理包袱之後,話語多了一些,而屈孟虎的眉眼間,也在回鄉之後,第一次浮現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來……

人總是有家鄉情結的,誰也不希望回到家鄉之後,一片陌生,到處都是敵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