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真相

小木匠睜開了眼睛來,側耳傾聽著,發現與顧白果對話的人,卻是戒色大師。

這位大和尚待人熱情寬厚,言語間又有幾分詼諧灑脫,頗有當年濟公和尚的風範,然而此刻對著顧白果,語氣卻有些不善,甚至偏冷:“我不管你背後的那人到底是誰,有多大的能耐,你回去告訴他,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顧白果的聲音傳來:“只怕你惹不起。”

大和尚笑了,說我惹不起?我倒是要看一看,我怎麽個惹不起……

兩人又說了幾句,而這個時候,小木匠已經出了屋子,走過小院,來到了外面的巷道裏。

此刻天蒙蒙亮,經過一夜的休息,龍脈滋養以及麒麟真火的淬煉,小木匠身上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精神也振奮許多,此刻出現在了巷道前。

他望著遠處,只見重逢之後就一直乖巧甜美、從無任何兇惡的顧白果,此刻渾身黑氣纏繞,精致俏麗的小臉蛋兒上面,卻是呈現出青厲之色,十指之上的指甲又尖又銳,就跟昨日那些日本人研究出來的不死邪祟一般。

瞧見顧白果如此模樣,小木匠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而顧白果也發現了他,臉色陡然一變,等小木匠一臉關切地往前,想要走上來詢問的時候,她突然間轉過身,隨後足尖一蹬,落到了遠處去。

小木匠瞧見她這模樣,自然是擔心不已,趕忙跟著她的身影,越過巷子,隨後又幾個縱身,翻上了旁邊的屋頂。

在屋頂上站定之時,小木匠瞧見顧白果卻是宛如利箭一般,朝著屯子外疾奔而去。

“白果……”

小木匠大喊一聲,瞧見顧白果的身子猛然一頓,不過她卻並沒有回頭,反而腳下越發迅捷,翻過了土墻去。

這個時候,小木匠瞧見她身後那似真似幻的尾巴,卻不再是純白的顏色。

而是一片臟兮兮的灰黑……

“白果……”

小木匠又叫了一聲,而身後戒色大師也叫住了他:“甘墨施主,你且等等……”

大和尚仿佛有什麽話要講,但小木匠瞧見顧白果即將消失的身影,當下也是腦子一片空白。

隨後他顧不得與戒色大師多說什麽,足尖一蹬,用那縱雲梯的輕身功法,直接就追出了屯子之外去……

小木匠追進了林子裏,這時他已經失去了顧白果的身影。

他回想起顧白果剛才的氣息,隨後爬上比較高的樹木上,一邊左右打量感應,一邊大聲呼喚著顧白果的名字。

但林子之中,除了驚鳥騰起,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小木匠感覺一臉懵,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從剛才顧白果的情形來看,十成有九,可能是被那帝俊之心給操控了神志,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想到這裏,小木匠頓時就感覺到一陣說不出來的心疼和郁悶。

因為他感覺全部都是他的錯。

若不是他執意要留在此處,然後又太過於弱雞,最終被武修羅山下半藏給逼迫到那般境地,顧白果就不會硬拼著走火入魔的危險,強行迎敵。

昨日之戰,雖說是僥幸獲勝,但說起來,跟他的關系其實並不大。

而最讓小木匠後悔的,是昨日大戰之後,他太過疲憊,回去休息,顧白果擔心他傷勢,還幫他包紮完畢了,這才離去,結果他卻因為滿腦子都是武修羅與那個幽暝擺渡者,甚至都沒有關心一下顧白果的情況……

想到這裏,小木匠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耳光。

然而現在的事兒,並不是抽自己耳光,就能夠解決的,所以小木匠喊了一會兒沒有回應之後,又滑下了樹,按照自己大概的感覺去找尋。

但偌大的密林,茫茫林海,想要找尋一個人,而且還是像顧白果這樣的,談何容易?

一直到日頭高照,小木匠都沒有再見到顧白果。

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喊得聲嘶力竭。

終於,他在一條小溪邊兒上的石頭上坐下,低垂著頭,雙手交叉放在腦袋上,痛苦地抓著頭發,懊惱和悔恨如同無數只小蟲子,噬咬著他的心。

每一秒鐘,他都在疼。

那疼痛怎麽說呢,仿佛抽氣都會牽扯,讓人難以抵禦。

而這個時候,小木匠跟前出現了一個人影。

這地界畢竟昨日才有過生死大戰,並不安全,所以他警覺地擡起頭來,瞧見來人卻是實驗體一號。

又或者說,是他妹子。

該怎麽稱呼她呢?小木匠不知道,因為昨天戒色大師幫著分離之後,她(它)對自己就表現出了強烈的敵意來,兩人幾乎沒有怎麽搭上話。

而隨後日本人攻破了應福屯,兵峰直指麻家大院這最後的據點,他實在是來不及多說什麽,去化解這裏面的尷尬……

難道要按照甘家堡的叫法,稱之為“甘文靜”?

太別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