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情兒

狹路相逢,小木匠眼睛眯了起來,而那馬道人則是一臉失望地說道:“沒想到,你到底還是摻合進來了……”

當著老黑的面,小木匠也沒有想說太多,而是平靜地說道:“張府昨夜被盜,這件事情,你們到底有沒有參與其中來?”

馬道人瞧見小木匠旁邊的那個黑衣漢子將手摸向了腰間,一副隨時都要拔槍的樣子,冷冷笑著說道:“怎麽,你現在是投靠了張家,準備做他們的走狗了麽?”

小木匠瞧見他並不害怕,反而有幾分威脅之意,有意試探,於是說道:“我與張家達成了協議,如果能夠找回被盜之物,那石頭便歸我。”

馬道人聽了,冷冷笑道:“歸你?石頭歸了你,他張家拿什麽去給唐大帥交差?你是腦子進水了吧,就為了這麽一個不靠譜的承諾,居然選擇跟我們作對?貧道本來還念及同門之情,在那些人面前死保你,沒想到你居然這麽愚蠢,當真是無可救藥了……”

他十分失望地轉身離去,而小木匠也不攔著他,任他離開了。

等人走了,旁邊的老黑忍不住問道:“甘先生,這個道人,是幹嘛的?”

小木匠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你們不是在想那牌匾下面的喪門釘,是誰弄的麽?就是他。”

“啊?”

老黑聽了,直接從腰間拔出了手槍來,快步追到了巷子口,結果沒有瞧見人影了,又折返回來。

他有些怒氣地說道:“甘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怎麽不早點兒跟我說呢?”

小木匠對他的反應並不奇怪,淡然說道:“沒什麽意思,只是不想多事而已。”

老黑怒氣沖沖地將槍口指著小木匠的腦門,斥責道:“你跟他們,是一夥的?”

小木匠盯著那槍口,緩聲說道:“你的膽子可真大——昨天用槍口對準我的人,現在估計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呢,你現在也想嘗一嘗?”

聽到這威脅,老黑臉色數變,最後放下了手中的槍,但還是不服:“那幫人既然是對我張家圖謀不軌者,為什麽不早點兒跟我說呢?”

小木匠瞧見他冷靜了下來,這才說道:“昨日我離開張府,那人便找上門來,警告我不要多管閑事——消息傳得這麽快,說明對方在張府內部,是有眼線的,另外對方的勢力很大,我本來並不想摻合進來,免得莫名其妙丟了性命,結果熊掌櫃苦苦哀求,我又確實需要那麒麟胎,這才勉力為之,結果到底還是被對方盯上了。這個道人很厲害,就算你有把槍,也未必是他對手,與其冒險,咱們還不如找點兒找到那賊六,將東西給弄回來呢……”

老黑聽了,臉色依舊繃著,但最後卻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甘先生畢竟只是幫忙,可以理解。”

他沒有再繼續與小木匠討論此事,而是帶著人直奔涼粉橋。

小木匠能夠瞧得出老黑的心裏面是有怨言的,甚至對他也有看法和疑慮,但他也懶得去解釋太多。

當務之急,是將原石給追討回來,至於老黑對他的看法,他完全不在乎。

兩人抵達了涼粉橋的一家腳夫行,見到了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瘸子。

老黑給小木匠介紹,說這位便是春城道上的大哥瘸腿陸,涼粉橋以及整個城東一塊,都能夠罩著的。

那瘸腿陸早就準備好了,與小木匠點頭招呼之後,對老黑說道:“你說的那個賊六,行蹤我已經找人打聽到了,他在武成路上有個宅院,養著他從青樓贖回來的一個相好,這件事情做得很隱秘,就連他們花子幫都無人知曉,我們也是有個兄弟,與他那相好有一腿,這才有了消息;另外他還經常會去滇池旁邊的一個煙館,是那兒的常客……“

小木匠在旁邊聽著,大概勾勒出了那個賊六的日常。

這家夥就是個破落戶,沒個正形,平日裏就是四處放浪,抽大煙逛窯子下館子,怎麽舒服怎麽來,等到沒錢了,就找花子幫,那幫人幫他踩好了點,直接上門去偷。

得了錢,他又逍遙浪蕩一段時間。

他雖然在武成路上置辦的院子,還養了一個情兒,但並不是經常回去,也正因為如此,瘸腿陸手下的那個兄弟,這才有了可趁之機。

簡單來講,此人居無定所,正要找起來,還真的是個麻煩事兒。

聽完這些,老黑從兜裏摸出了一袋子錢來,遞給了瘸腿陸,說拿去給兄弟們喝茶。

瘸腿陸當然推辭不受,老黑則說這是少東家的一點意思。

兩人來回推辭一番之後,瘸腿陸“勉強”收下,然後說道:“我那個兄弟在外面等著呢,你們要去的話,我讓他給你們帶路。”

老黑點頭,說如此那就麻煩了。

瘸腿陸朝外面喊了一聲,走進來一個小年輕。

這小子細腿細胳膊的,長得白白凈凈,看著不太像是做腳夫的,反而像是學堂裏面的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