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閨閣中,借花人

小木匠去院子裏洗漱過後,又回房間裏整理了一下,回想起剛才老板娘那嫵媚的笑容,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

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懵懂無知的少年郎了,與蘇慈文的“一夜成長”,讓他的心態迅速轉變,也知曉了這個世界上許多的道理,更是讀懂了那老板娘的笑容裏,藏著的某種曖昧——不得不說,盡管老板娘年紀比他大,而且手腳和臉蛋兒有些糙,但成熟少婦的那種動人嫵媚,卻還是挺具有吸引力的。

如果能夠與這樣的美婦人一夜春風,或許並不是什麽吃虧的事情。

但,真的就是沒有任何顧慮的一夜春風麽?

甘墨捫心自問,他可沒有這魅力。

西北民風彪悍,而能夠在燕歌鎮這種是非之地立下這麽大招牌來做生意的花三娘,可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那美婦人莫不是在這兒設下陷阱,等著自己?

那麽,到底要不要去呢?

小木匠如此猶豫良久,終究還是決定去看一看。

無它,藝高人膽大,一身技藝傍身,又有舊雪這般的利器,他真的沒有太多可以畏懼的事兒。

他來到了後院花三娘的房間,敲了敲房門,裏面傳來老板娘那特有的磁性聲線:“誰呀?”

這語氣慵懶柔弱,讓小木匠的心兒噗通地跳了一下,隨後說道:“是我,甘十三。”

花三娘說道:“門沒鎖,你推門吧。”

小木匠推開木門進去,發現花三娘的房間並不大,但布置其實挺不錯的,桌子和炕都很精致,墻上面掛著的布條和物件,都是用了心思的,而花三娘則在彎腰在櫃子裏拿著什麽,背對著他。

從這邊望過去,能夠瞧見心形的臀型,宛如水蜜桃一般,渾圓完美。

他擡腿跨腳,進了屋子,花三娘頭也不回地說道:“把門關上。”

小木匠心裏緊張了一下,隨後把門給關上。

他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對上這般媚骨動人的小娘們兒,倘若是要發生點兒什麽故事的話,其實是不介意,甚至還有點兒小期待的。

然而當花三娘從櫃子裏拿出一個鐵皮令牌來之後,卻沒有進一步的表示,而是讓他坐在了炕對面的椅子上。

她則坐在了不遠處的炕上,隨後說道:“對於今天客棧裏發生的這件事情,我很抱歉,客棧有一定的責任,馬能不能找回來,得看老羅的手段,不過我這兒有個東西,算作是對你的補償……”

她將那鐵皮令牌遞給了小木匠,小木匠接了過來,然後問道:“這是啥?”

花三娘說道:“昨天聽你跟那個大光頭聊天,說你準備去一趟寧夏。從這兒往寧夏走,路程遠風沙大不說,還有不少的馬匪,很是危險,這個是我男人領的西北令,西北五家共發的,一年有個幾份,算作是通行證,這西北令快到期了,不過還能用,你拿在手裏,沒遇上馬匪便罷了,遇上了,拿令牌給人看,至少能活命,而且財物還能給你留一半。”

小木匠一身本事,並不畏懼什麽馬匪,但這東西拿著,還是能夠省了不少麻煩,所以沒有拒絕。

他接了過來,然後問道:“西北五家是什麽意思?他們的面子,整個西北道上的馬匪都給?”

花三娘笑了,說道:“小哥,你是頭一回來咱們西北吧?”

小木匠點頭,說算是吧。

花三娘如數家珍地說道:“這所謂西北五家,是打前清時留下的說頭,現如今其實是六家,分別是青海馬家集、寧夏馬裏坡、甘家堡、蒙地鷹王旗、白樺軍和拜火寺,具體的我也不跟你講了,你只要曉得,在咱們大西北這地界,上頭的命令下不了鄉縣,要論規矩,還是得這六家來講數,甭管是前清還是現今的民國,都是一樣的……“

小木匠大概聽完,知曉這些勢力一部分是軍閥,一部分是豪強,還有一些則是不可敘說的組織……

不過他最關心的,是甘家堡。

花三娘告訴小木匠,這甘家堡呢,在西北這地界也有些年頭了,七八代人經營,數百年的歷史,據說祖上曾經是明朝大將,祖傳的手段,十分厲害,而且二十年前的時候,甘家堡與黑道第一豪雄納蘭小山聯姻,風頭更是一時無兩,勢力從六家下遊,直逼前三去。

只可惜後來被人妒忌,那堡主的一對雙胞胎孫子孫女離奇失蹤,兒子兒媳在尋子路上被人截殺,納蘭小山與甘家堡決裂,勢頭便落下去了。

現如今是老堡主的小兒子當家,憑著他老子多年經營,倒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不過沒有了爭雄的心思了。

她說的一些信息,小木匠早就聽說過了,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可知曉,何人殺了甘家夫婦?”

花三娘說道:“這是當年的一樁公案,鬧得沸沸揚揚,還死了不少人,納蘭小山那老匹夫為了給自己的女兒報仇,跟當時最有嫌疑的龍門村火拼,直接將當時高手無數的龍門村給滅了,不過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自己也受了巨大損失,這些年倒也不怎麽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