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剪不斷理還亂

錦官城西的印染作坊成品倉,噗通通傳來一陣響動,緊接著,一堆布頭中,爬出了三個人,和一只貓來。

咳、咳、咳……

刺鼻的染布讓小木匠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緊接著他掙紮著往外爬,從雜亂無章的布堆中爬了出來,左右打量,有點兒懵。

這,是哪兒?

他左右打量,並不知曉此處是哪兒,有些慌張,而四眼卻翻找到了線索,對他說道:“這兒是城西染布坊,離那個馬原門樓子差不多幾公裏的樣子吧,不遠不近……”

這話兒剛剛說完,遠處又有炮聲傳了過來,但聽那動靜,的確是有一點兒距離。

小木匠這才放松下來,忍不住喜悅地說道:“真的逃出來了?”

他之所以如此緊張,倒不是因為怕死,而是害怕哪兒出了差錯,連累了屈孟虎和四眼。

他這邊身子一放松,突然間感覺到一陣嘔意,從胃中翻騰而起,剛要張口說話,卻“嘔”的一聲,嘩啦啦,將先前吃下的那殘羹冷炙給全部吐了出來,地上一灘酸水,散發著說不出來的惡臭。

小木匠吐完之後,突然感覺腦袋疼得厲害,有點兒像是當初偷喝師父魯大的酒,然後宿醉的那種感覺。

而旁邊的四眼雖然沒吐,臉色卻也是慘白不已,他不斷吸氣,讓那種不適的狀態緩解下來,然後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屈孟虎最後一個爬了出來,他看旁邊強行憋著的四眼一下,然後走到一邊兒去,也哇啦啦地吐了一大堆。

完了之後,他扯過旁邊的布條過來,將嘴給擦幹凈,然後說道:“這玩意說是風符,但其實就是利用奇門遁甲的生死門進行節點轉移,也就是說,我們遁入到了空間的縫隙去,然後又給擠了出來,兩者之間的環境並不一樣,而我們身體的承受力卻是有限的,所以在驟然變化之後,出現惡心想吐的難受感覺,是很正常的——你別憋著了,吐出來會好一些……”

他勸了四眼一句,那小道士猶豫了一下,方才轉到了一邊去,哇啦啦地嘔吐出來。

小木匠瞧了一眼,哎呀,那小道士早上吃了蒜薹?

呃……

三人短暫休息了一會兒,屈猛虎讓四眼去觀察周圍環境,而他則摸出一根沾血紅線來,將那十八根刻了符文的木箭捆住,然後綁在了小木匠的周身之上去。

他雙手持咒,最後點在了小木匠的膻中穴上去。

一對食指頂在上面,熱流湧入其中,小木匠忍不住張開了嘴,長長地打了一個飽嗝來。

弄完這些,屈猛虎拍了拍小木匠的肩膀,說道:“行了,三天之內,那幫人絕對找不到你的氣息——行了,炮聲停了,他們估計準備進去核實了,趁著這機會,我們先溜到城外去。”

他起身往外走,而在倉門口的四眼則低聲喊道:“糟糕,有人過來了。”

他們在這兒弄出這麽大的動靜,有人來很正常,所以小木匠和屈孟虎並不在意,然而就在這時,兩人卻瞧見四眼整個人直接倒飛過來,重重地落到了那布堆之中去。

什麽情況?

兩人陡然心驚,而小木匠下意識地右手往上摸去。

當他瞧見一個素凈的身影從庫房門口陡然沖來的時候,沒有再多猶豫,拔刀前劈了去。

盡管小木匠不明白對方到底是什麽來頭,但瞧見氣勢洶洶的架勢,而且四眼一個照面就給踹飛了去,就知道絕不好惹,當下也是打起精神,努力應付。

他這邊長刀拔出,滿室生光,而對方手中卻是一根拂塵。

這拂塵與先前那青城棄徒塗松的一般模樣,猛然一甩,根根長絲宛如鋼絲,上面蘊含的力量陡然襲來,讓小木匠三兩下就受不住了,節節敗退。

旁邊的屈孟虎瞧不過眼,抽了根木棒子來,上前糾纏。

他自小習練刀法,又多年修行,實力與小木匠有著天壤之別,終於抵擋住了那人的進攻。

而這時,大家才發現沖進來的那人,居然是個女的,而且還是一個將近四十的女道姑,寬袍大袖,英姿勃勃,那身姿宛如矯捷的獵豹一般,而嬌小的身體裏,蘊含著極為恐怖的力量。

關鍵是她手中的拂塵,就跟那鋼絲球一樣,刷刷刷地幾下子,弄得屈孟虎手中的木棒,變成了馬蜂窩。

幾個回合過後,屈孟虎手中的木棒終於光榮下崗,斷成了幾截。

小木匠瞧見,將手中的寒雪刀朝著屈孟虎遞了過去,說:“拿著這個……”

這把刀落在屈孟虎手中,可比他這兒強太多。

屈孟虎也不在意,伸手來接,結果剛剛一摸那刀柄,便感覺針紮一樣,趕忙退後,喊道:“這什麽啊?”

他沒有再去抓刀,而是與小木匠一起往後退去,而這時四眼也爬了起來,咬牙切齒地往前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