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索真相之七

徐海城與小張在席青松家裏住了一夜,由獵戶席三虎領著去通天嶺。席三虎是席二虎的弟弟,是個精壯的小夥子,大約二十出頭,目光轉動透著一股機靈勁。他告訴兩人,救援隊兩天前就由席二虎領著進入深山裏了,徐海城正感懊悔,因為途中耽誤時間過多,沒能追上救援隊,而不能進入深山。

席三虎似乎看出他心意,笑嘻嘻地說他正想進入大山裏。徐海城十分驚詫,昨晚聽席青松一番話,知道白骨溝有著山神詛咒,還以為通天寨的獵戶都不敢進去。

席三虎不屑地說:“老頭們就是迷信,都什麽年代了,還詛咒?早就想進去看看,如果真的有野人,就逮一個回家做老婆。”他說完,自顧自地哈哈大笑著。徐海城與小張也笑,一下子喜歡上席三虎的爽朗。

三個身強力壯的男人爬起山來要比考察團快很多,所以中午時分,他們就到達了通天嶺。站在海拔一千八百多米的山嶺上,太陽似乎就掛在頭頂,金燦燦的陽光在山嶺的草甸上流淌。古老的祭壇靜靜地矗立著,烈日之下,墻頭枯萎的荒草隨山風來回搗頭,它的衰敗與滄桑纖毫畢現。

席三虎遵循著通天寨的習俗,帶著他家的獵狗守在祭壇外墻。這名爽朗的年輕人,雖然不畏懼白骨溝的詛咒,但對自己村寨所信奉的犬靈卻十分尊敬,所以不肯踏足祭壇內。

祭壇內,石墻簡樸,正中供著的神靈,除了有些陰森,實在是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徐海城昨晚問過席青松老人有關人頭祭的問題,那老人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所以兩人想到這裏曾經近千年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舉行一次活人頭祭,就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走到地下一層,徐海城瞟了一眼,看到有人蹲在墻角笑,他一驚,飛快地拔出槍對準,問:“什麽人?”走在他身後的小張一驚,也拔出槍。兩人的舉動並沒有嚇著墻角的人,他依然在笑,紋絲不動。

徐海城意識到不對,打開電筒,一看是人頭雕像,兩人哈哈大笑,把槍插回腰間。徐海城走過去,拿起石櫃上的人頭雕像細細打量著,說:“靠,做得還真像。”放下頭像,他打量著整個地下室,與上面一樣,很幹凈,東西很少,全是祭祀用的工具,諸如香案、香燭等物。

“沒什麽東西,徐隊,我們還是趕快去白骨溝吧。”小張四處檢查一番說,他想起許莉莉記事本裏的記錄,“4月15日,白骨溝,夜宿,第一字。”第一字?他與徐海城就這個討論過,都不明白,什麽叫第一字,所以特別好奇。

徐海城轉身欲往台階走去,卻忽然又停下來,轉身看著墻角立著的石櫃。走在前面的小張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也停下來,回頭看他盯著石櫃,說:“老大,一個破櫃子有什麽好看的?”

這個石櫃高約一米二,寬約一米,很簡單,沒有什麽特別的花紋雕飾。櫃門上掛著一把黃銅鎖,看起來很古舊,磨得油光發亮。徐海城用手掂了掂,鎖很沉,是純銅制成的。“小張,你說這個櫃子是幹嗎的?”

“我看是放重要的祭祀用具,比如說那個割腦袋的特制圓盤。”小張摸摸後腦說,昨晚聽席青松的描述後,那個中空的割腦袋的特制圓盤留給他的印象十分深刻,甚至昨晚做夢還夢到這個圓盤,寒光閃閃的刀片從盤中彈出來。

“很有可能。”

“徐隊,我們見識一下這個利害的武器吧。”小張起了好奇心,掏出隨身的軍刀走到銅鎖邊。徐海城讓開,默許他的行為。小張將刀尖捅進鎖眼裏,這種鎖機括簡單。一會就聽到嗒的沉悶一聲,鎖開了。他小心翼翼地拉開櫃門,一股又涼又辛辣的味道撲面而來,熏得兩人透不過氣來。

“什麽味道?”徐海城與小張掩著鼻子後退幾步。

櫃門已經完全敞開,兩人微愣,櫃子裏什麽也沒有。鄭重其事地鎖著的櫃子,裏面卻空無一物,是被人取走了?還是本來就沒有東西呢?徐海城等那股臭味微微淡卻,舉著電筒走進石櫃,裏面確實空無一物,只是櫃底的一整塊石頭看起來有點蹊蹺,他用腳蹬了蹬,立刻有空空的回音響起。

櫃底下面另有空間!

小張從墻角拿來一把鐵鏟,跟徐海城一起撬開石塊,一個黑洞現出來了。更大的臭味沖上來,兩人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趕緊走到一邊喘氣。待呼吸略略平穩,徐海城與小張從隨身背囊裏掏出一次性防毒口罩戴上,這本來是準備用來抵禦密林裏的瘴氣的,沒想到先在這裏用上了。

戴好口罩,再度靠近石櫃。櫃底下面的黑洞現出向下的台階,幽深而狹窄,徐海城用燈光晃了晃,沒有照到盡頭。

他與小張等了十分鐘,等內外空氣流通得差不多後,才小心翼翼地鉆進去。台階很長很狹窄,兩邊都是石壁,台階與石壁都有後天鑿刻痕跡,看來是置身於山體之中。朝下約十米,終於抵達台階盡頭,盡頭處立著石壁,刻著上面供奉的神靈圖像。右面另有平向通道,立著門檻但沒有門,裏面黑黢黢,徐海城先用電筒掃了一眼,頓時渾身劇震,身後的小張駭然失聲:“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