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5頁)

我從袋裏掏出手機,沒有信號,時鐘顯示為十七點四十分,太陽應該落山了。霧越來越濃,真的像粥一樣。既然出不去,我試圖放松心情,也不想為什麽,過度緊張和思考會耗費大量的精力。一旦陷入疲倦狀態,其他力量控制自己意識的概率就會大大提高,到時候我會做出什麽事情就說不清楚了。很有可能手裏拿著黃金烤豬頭在啃,也有可能自己的腦袋成了黃金烤豬頭。

實在地說,我心裏有點異常的興奮,因為我知道這霧並不是無緣無故來的,按照故事的發展,它會把我帶到張德方的祖宅,就快要接近核心秘密了。張盈,這個神秘莫測的人物也許會出現在我面前,確切地說會出現在我意識裏。我盤算著見到她時,應該問些什麽問題,才能盡數解開糾結在我心頭的眾多秘密。

我在霧中慢慢地走著,一步一小心,始終沒有看到葉幽紅,希望她不要亂來弄壞了葉淺翠的身體。漸漸地,前方透出燈光,走近,橘黃色的燈,靜靜地照著一扇鮮艷的朱門,銅獸環鋥鋥發亮,與葉淺翠的描述一模一樣。我按捺住心頭的興奮和害怕,上前輕輕叩動門環,叮叮當當的響聲飄出老遠。

等了良久,不見有人應答。我不甘心繼續敲,一聲緊著一聲,既然引我到此,又不給我開門是什麽意思?可這扇華麗的朱門像一張緊緊抿著的嘴。我惱怒地踢了一腳,然後門就開了,無聲無息。裏面卻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而是光燦燦的亮堂,像手術室的無影燈。

屋裏的格局、擺設一如葉淺翠所述,客廳大而雅致,暗紅色的座鐘滴答滴答地,指針指著六點二十,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是一致的。木質樓梯也是暗紅色的,漆很好,折射著燈光散發著炫目的星星點點。我擡頭仰望著二樓樓梯口,黑洞洞的一個口,這般的強光完全照不到那裏。

“有沒有人在?”

沒有人答應,只有回音。我等了一會兒,確信不會有人來招呼我。這才決定到處逛逛對房子察看一番,穿過走廊到餐廳,所有情景擺設都跟葉淺翠說的一樣。包括那個有一道裂痕的瓷瓶和疏落的白色假花,推動瓷瓶,酒櫃徐徐讓出一扇雕花木門,再推開,進廚房到水缸邊,手握蓋柄。這是我一直好奇的問題,白鈴的屍體真的在裏面嗎?

我吸了一口氣,迅速地揭開蓋子,一股惡臭盈鼻,在一攤腥黃色的液體裏坐著一具森森白骨,手指大小的蛆爬滿上下,不停蠕動……我迅速地蓋回蓋子,扶著廚房裏的操作桌,哇地吐了。直吐到最後的膽汁,又苦又澀。我踉蹌地奔到外面的餐廳,坐在凳子上,胃還在一陣一陣地痙攣。

我還沒有緩過氣來,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往餐廳而來,心又緊張了。是誰呢?秋姨,阿昌還是張盈?

一看來者,我十分震驚:“是你。”

魏烈比我更驚訝:“陸林,你……你……怎麽在這裏!”我苦笑,到現在一頭霧水,搖搖手,說:“不說我的,你下午在林子裏,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

魏烈疑惑地皺了眉:“林子,哪個林子呀?下午我跟小瓊在蓮花山玩呢。”想來小瓊是那位圓臉大眼的小姑娘。我估計再問也問不出所以然,索性放棄了。魏烈在我旁邊坐下,滿腹狐疑地說:“你有沒有覺得這霧好詭異呀?我剛才在蓮花山的,怎麽摔了一跤,就在這房子前了?我在門口叫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就自己進來。屋主人呢?”

“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麽在這裏?”

我搖頭表示不知。魏烈濃眉一揚,“靠,哥們兒,你知道啥?”我繼續搖頭。他一拳擊在我胳膊上,說:“搖頭大王。”隨後往廚房那邊走,邊走邊說,“有沒有吃的呀,餓死了。”

我想起水缸裏屍體,連忙出聲阻攔:“沒有,剛才我看過了。”他不聽,繼續往裏走,廚房裏響起了一陣揭蓋開櫃的聲音,一會兒,魏烈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伏在餐桌上喘氣,結結巴巴地說:“太……惡心了,你……你怎麽不告訴我?”

我已經恢復過來了,拍著他肩膀笑。魏烈在,有一種並肩作戰的感覺,心裏踏實了不少了。但是,這濃霧引我與他到此,究竟有什麽意圖呢?“走,我們去樓上看看吧。”我拉起魏烈。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涎水,低聲嘟噥一句倒黴。

穿過幽明飄浮的走廊,魏烈問我:“陸林,你一直叫我離開平涼,是不是就是怕我來這裏呀?”這小子好生聰明,我點點頭。魏烈又說:“這房子是古怪了一點,可是看不出有什麽危險。”我在心底嘆氣,看不出的危險才防不勝防呀。

三步並作兩步,我倆上了二樓。我徑直走進亮著燈的主臥,掀起床裙,實木床側果然鏤刻著五朵金色的梅花。緊跟在我身側的魏烈一直四處張望,這會兒留意到我過於直接的動作,後退了一步,眯著眼睛看著我:“陸林,你好像對這裏很熟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