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聯絡員何芝蘭(第2/4頁)

淩飛說話的聲音並不高,如果有人在門外的話,恐怕連一個字也聽不清,何芝蘭把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字都是一個驚雷,把她一下子驚呆了。她的一雙大眼睛瞪著淩飛一眨也不眨。

淩飛一邊認真地觀察著何芝蘭的表情變化,一邊繼續說道:“我們分析,肯定是內部出了叛徒,出賣了楊如海同志。”

何芝蘭的心臟更像是突然遭受電擊一樣,不禁低呼了一聲:“出了叛徒?”

淩飛點了點頭。然後他突然問:“你們是什麽時間接到開會通知的?”

何芝蘭心頭一震。“這是對我的審查麽?”

淩飛面無表情地說:“可以這麽認為。你知道,出了這麽大的事,凡是參與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必須接受組織的審查和甄別,這是原則問題。我現在是代表組織在和你談話,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的一切問題。”

何芝蘭看著淩飛,點了點頭。然後說:“我們是前天晚飯後接到的通知。”

淩飛接著問:“接到通知以後,你出去過嗎?”

“沒有。”

“你與什麽人說起過嗎?”

其實,淩飛的這句問話看起來根本就是多余的。如果何芝蘭是叛徒,你問她是否跟別人說起過,她會承認嗎?所以,不管何芝蘭是不是那個叛徒,答案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她絕對會矢口否認泄露了消息。這樣看來,淩飛的這個問題有點像小孩子過家家,太幼稚了。可淩飛竟然就這麽問了。

果然,何芝蘭的態度有點激烈。“這怎麽可能?!”

這正是淩飛想要的結果。他就是要何芝蘭激動起來。一個人只有激動了,才會亂了方寸,才會說錯話、做錯事。雖然,淩飛的第一感覺告訴他何芝蘭不是叛徒。但是,他仍然不能放過對她的懷疑。

第一感覺是一個很怪的東西,有時候它會準確地告訴你想要知道的信息,有時候它又會誤導你的判斷。所以,即便是淩飛在心裏已經排除了對何芝蘭的懷疑,但是職業習慣促使他仍然要對何芝蘭進行一番嚴格審查。這是一個秘密工作者必備的素質,或者說是一種從事秘密工作的基本功。

何芝蘭激動,淩飛卻依然很平靜,他一臉平靜地看著激動得臉都有點紅了的何芝蘭,好像在看一場演出。台上的演出與自己完全無關。就在何芝蘭忽然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的時候,還沒等她調整好心態,淩飛卻又問道:“接到通知以後金玉堂出去過嗎?”

何芝蘭很肯定地說:“沒有。”

“那麽,前天晚上有人來過你們服裝店嗎?”

“好像——沒有。”

淩飛見何芝蘭有點遲疑,便緊追了一句:“好像沒有?那就是說你不能肯定?”

何芝蘭沉思了一會兒,猶豫地說:“我前天晚上大約九點多鐘就到樓上臥室裏了,只有玉堂一個人在樓下。”

“你上樓的時候,服裝店關門了嗎?”

“沒有。”

聽了何芝蘭的回答,淩飛沉默了。看來在何芝蘭上樓以後,是否有人來找過金玉堂或者金玉堂是否出去過,都是不能肯定的。

何芝蘭也沉默了一會兒,她小心地試探著問:“你們是在懷疑玉堂?”

淩飛說:“在沒有結果以前,凡是知道開會地點和時間的人都是懷疑的對象。當然,也包括你在內。”

何芝蘭遲疑地說:“那老刀的人不也知道嗎?”

淩飛的目光突然冒出一股寒光,他逼視著何芝蘭說:“我們當然知道,但是,如果我們的人出了問題,今天我就不會坐在這兒了。”

淩飛的一句話就把何芝蘭堵得說不出話來。

淩飛也覺得說得有點重了,他緩和了一下語氣說:“當然,我們決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不管怎麽說,我們不僅要有合理的推斷,更要有確鑿的證據。”

何芝蘭小聲地說:“我懂!”

淩飛想了想說:“何芝蘭同志,有一點我必須要再次強調,今天的談話我是代表組織和你談的,你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對金玉堂同志也必須是只字不漏。你能做到嗎?”

何芝蘭看了看淩飛,然後堅定地說:“我能做到!”

兩個人說著話,淩飛想讓氣氛活躍起來。當然,他想活躍氣氛的目的是想讓何芝蘭放松心情。淩飛知道,一個人緊張的時候容易亂了方寸,容易說錯話,剛才他就讓何芝蘭緊張了一陣子。可是,他更明白,只有一個人完全放松的時候,才會多說話。只要對方多說話,他才能獲得更多的信息。所以,他一改剛才的態度,想使氣氛活躍一下,可總是不能如願。一個是審查者,一個是被審查者,這氣氛怎麽能夠活躍得起來呢?

正在淩飛和何芝蘭兩個人都感到很尷尬的時候,金玉堂回來了。他走進門,看到淩飛,愣了一下。淩飛站起來,並向他伸出了手。金玉堂遲疑了一下,忽然像醒悟了似的,趕緊向前一步握住了淩飛的手。此時,何芝蘭已經站起來走向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