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宮的死角

遺忘比絕望更強有力。

——（德國）叔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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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漠一把拽下程子墨腰間的鑰匙串，緊緊握在了手心裏，警惕地左顧右盼。還好，在這一片被遺忘的角落裏，並沒有多少行人走動，更沒有人注意到淩漠這個細微的動作。在確認安全後，淩漠小心翼翼地把手心裏的鑰匙串塞進了他左胳膊的石膏筒裏。其實淩漠的傷勢並不嚴重，但是他還是在包紮了繃帶的胳膊外面套上了一個石膏筒。

程子墨一臉驚訝，但仍然挽著淩漠的右胳膊，低聲問：“你幹嗎？”

淩漠保持著他踱步的速度，冷臉道：“偽裝。”

“嘿嘿嘿！”程子墨甩開淩漠的胳膊，抗議道。

淩漠趕緊做了個“噓”的手勢。

程子墨壓低聲音說：“我這還不叫偽裝？這套衣服估計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流行款吧？還有，我臉上抹的這些，看起來就一個村姑好不好？我都不敢照鏡子了！”

淩漠彎起右胳膊，示意程子墨趕緊重新挽過來，說：“把你的口香糖吐了。”

程子墨又想抗議，但卻迎上了淩漠冷峻的警告眼神，於是悻悻地轉頭，裝作吐痰似的把嘴裏的口香糖吐了。

淩漠收回眼神，任由程子墨不情不願地挽著，不動聲色地對程子墨說：“這個區域的房屋外側沒有配套的設施，窗外連一個空調外機都沒有，窗簾都是麻布制的，說明這是一片貧民窟。穿著時髦的背帶牛仔褲，嚼著口香糖，住在貧民窟裏，你自己不覺得很奇怪嗎？善於偽裝是作為一名捕風者最起碼的素質。”

程子墨自知理虧，想轉移話題，低聲說：“那你搶我的鑰匙幹嗎？我鑰匙招你惹你了？”

她的話語中已經沒有了針鋒相對的語氣，而更多的是詢問。

淩漠用右手的中指伸進石膏筒裏，把那一串鑰匙掏了出來，擋在懷裏，撥出其中的一把，給程子墨看。

“哦，手銬鑰匙。”程子墨恍然大悟，“隨身帶著手銬鑰匙有可能暴露咱們的身份，我還真沒想到這一茬。不過，就是一串鑰匙而已，誰能注意到這麽細的細節？”

“永遠不要低估我們的對手。”淩漠擡起頭，重新把鑰匙塞進了石膏筒裏。

偽裝成夫妻倆的淩漠和程子墨，順著小區裏的道路慢慢地走著。程子墨沒了口香糖，頓時覺得百無聊賴，而淩漠則一直左看右看。

大約一頓飯的工夫，淩漠說：“好了，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啊？”程子墨被淩漠冷不丁的一句話驚了一下，說，“你看完了？看出什麽來了？唐鐺鐺和我姐的視頻追蹤做得準不準？”

“差不多。”淩漠說，“回去說。”

淩漠“拖”著一臉茫然的程子墨加速向小區門口走去。其實這個小區也沒有什麽正經八百的大門，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正經八百的小區。只是在那破落的幾棟樓之前，有一條唯一通向外界的通道罷了。

不遠處的廢墟旁邊，“萬斤頂”就停在那裏。

萬斤頂是部刑偵局為守夜者組織專門配備的兩輛特種用車之一。另一輛是專門為天眼小組配備的特種車輛，守夜者組織成員們稱之為“皮卡丘”。

萬斤頂是由一輛十七座的運兵車改裝的，改裝後的萬斤頂通體漆黑，從外表看，像是一輛普通的保姆車。它的四周窗戶全部被拉上了窗簾，就連正面的擋風玻璃也做了特殊處理，讓人看不清車裏的情況。但是，除了車內前部的幾個座位，它的後部被設置成為儲存各式各樣裝備的倉庫，以及可以和總部進行即時通訊的聯絡間。車輛的周身鐵皮和玻璃都做了特殊的鋼化處理，可以說它的沖鋒能力不亞於一輛軍用裝甲車。整車有將近七噸重，所以大家稱之為“萬斤頂”。不過，五升的排量讓萬斤頂的動力系統絲毫沒有受到車重的影響。和萬斤頂相比，皮卡丘要輕便許多。唐鐺鐺第一次走進皮卡丘的時候，著實被嚇了一跳。車內的各種儀表、屏幕、按鈕，看起來就像是宇宙飛船的駕駛室。皮卡丘因為全車被噴了黃色的油漆，並且車頂有兩根可供即時通訊的粗天線而得名。皮卡丘上傳下載數據的速度不亞於一個數據實驗室；其訊號甄別、定位能力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當時，唐鐺鐺鉆進車裏，硬是“玩耍”了兩個小時不願意下來。

但此時此刻，唐鐺鐺還在守夜者大本營，在萬斤頂車上等著淩漠和程子墨的是蕭朗。和唐鐺鐺相比，身形高大的蕭朗對這些特種用車的感情就復雜得多了，在車子裏守候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有一種要被逼出幽閉恐懼症的感覺。

淩漠和程子墨低調地鉆進了車子。

車內的幾個人正焦急地等待，車內的廣播開著，可能是為大家緩解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