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二章 可憐天下父母心

黃小桃不耐煩地推推司機的胳膊:“你是聾子嗎?”

司機的右手義肢掉了下來,這件事我之前沒對黃小桃提起,她嚇了一跳,我說道:“你別沖動,我來試試!”

我走過去,拿手在司機眼前晃晃,他沒反應,我就把臉湊過去。

上次我沒有仔細看他的長相,這次一看發現似乎有點面熟,我掏出手機,翻出十年前那個自殺的司機照片和他比對。

兩個人的臉雖然不一樣,但骨型很像,我注意到司機脖子處的皮膚和臉部的膚色有一定反差。我突然間明白了,對黃小桃叫道:“他就是照片上這個人,十年前的車禍讓他毀容了,後來進行了植皮和整型!”

黃小桃詫異道:“那個司機不是畏罪自殺了嗎?”

我搖搖頭:“看來是詐死!”

這時後面開來一輛轎車,在公交車旁邊停下,從車上下來一個矮胖的老頭,走到門邊敲敲,雙手合十,沖我們作了一個乞求的手勢。

我和黃小桃交換了一下視線,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黃小桃把鑰匙插了回去,按下開門鍵,門開了。

老頭上了車,面帶悲戚地說道:“幾位,幾位,求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兒子吧,他這兒有問題!”說著,老頭指指自己的腦殼。

我安慰道:“老伯,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是在刁難他!”

黃小桃亮出證件,老頭一看,神情大變:“難道我兒子撞死人了?”

黃小桃答道:“沒有,但是他深更半夜在城裏遊蕩,已經嚴重影響到治安,所以我們來查明此事。”

老頭松了口氣:“幾位,你們先下車吧,我一定交代清楚。”

我們下了車,老頭嘆息一聲,開始訴說。

他兒子蘇鈞霆就是當年那個肇事的司機,老頭是公交車站的站長,他早年間也是開公交車的,蘇鈞霆的媽走得比較早,父子倆相依為命,他便經常把兒子帶到車上。

蘇鈞霆從小耳濡目染的,也特別喜歡公交車,想長大之後開這個。

後來老頭當了公交車站的站長,兒子也長大了,19歲那年便考了個A類駕照,要開公交車體驗一把,老頭就答應了!

可能是由於從小嬌生慣養的,蘇鈞霆開車特別隨便,他走的那趟線經常接到乘客舉報,老頭因為太寵溺兒子,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只要不犯大錯就行。哪知道有一天兒子和幾個朋友喝了點酒,竟然酒後駕車。

然後就出了那起嚴重的事故,整輛車燒成一個火球的時候,只有蘇鈞霆打破玻璃逃了出來……

事後,蘇鈞霆簡直快被死者家屬的口水給淹沒了,他自己由於在火災中毀容,受了不小的精神創傷,整天躲在家裏。但是法庭判決的躲不了的,過失殺人罪,怎麽也得判個十年。

承受不住壓力的蘇鈞霆就在醫院跳樓自殺了,萬幸的是掉下來的時候被一棵樹托了一下,把命撿回來了,右臂粉碎性骨折加上開放性創傷,後來不得不截肢。

老頭不想讓兒子去蹲大牢,於是買通醫生,謊稱兒子已經死了,並拿另一個跳樓自殺者的屍體蒙騙了法醫。

於是兒子自殺,這個責任自然是由老頭一人承擔了,賠償了死者家屬不少錢,幾乎快賠破產了,但在他看來,什麽都比不上兒子的性命重要……

可是禍不單行,蘇鈞霆從此患上嚴重的精神疾病,一發作起來就自殘或者傷人,吃什麽藥都不頂用!

醫生說他得的是一種罕見的精神疾病,叫作封閉型人格障礙,發作起來他就回到了出事當天,想把自己的過失彌補過來。治療的話只有一種辦法,就是切除大腦額葉,那也意味著從此變成傻子。

老頭問醫生有別的辦法嗎?醫生說還有一招,就是滿足他的願望!

老頭借職務之便弄了一輛報廢的公交車,讓兒子深夜開一圈,這樣他的精神就可以穩定下來。在封閉型人格障礙患者眼中,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是不存在的,他只會反復循環著出事的那一天。

不過就算是深夜,偶爾還是會有人上車。老頭擔心事情敗露,一開始跟在車上,不許任何人上車,但紙包不住火,這樣下去遲早是會敗露的。

他想來想去想了一招,把這輛車弄成沒人敢上的鬼車不就行了嗎?

於是他在車底焊了幾個鐵盒,裏面放上幹冰,又訂做了這種特殊的光學玻璃,這種車遠遠看著就可疑,誰還敢上啊!

前幾年還好,兒子深夜開車溜一圈回來,偶爾有幾個人看見也不要緊。這兩年網絡漸漸發達了,幽靈公交車的事情就在網上傳播開來,老頭不放心,於是每天晚上開著車,遠遠地跟在後面。

剛剛他以為是有人在刁難他兒子,這才現身阻止,沒想到我們竟然是警方的人!

聽完之後,我們都挺震驚的,原來幽靈公交車還隱藏著這樣的內幕,這老頭真是溺愛兒子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