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5頁)

無數年月的滲流和侵蝕使得這塊墻壁有了瀑布的樣子,就在這隱秘的瀑布後面,她發現了一個隧道,在前面根本看不出來,但繞到後面就可以發現那洞口的寬度竟足夠一個人通過。最棒的是在手電筒光線照到的地方,她可以看見遠處的墻壁上刻了些圖案。

“這裏很美,”穆斯塔法說,“但我想我們是白跑一趟了,阿裏巴巴[59]可沒有住這裏。”

“話可別說死,”西蒙招手示意他們過來,“看這裏!”

兩個男人立刻靠了過去,拉希德博士舉著提燈照向那條隧道,墻壁非常平滑,墻面也是特別的灰白色,像是很久以前粉刷的。西蒙摳了一下墻面,便掉下了一小片油漆,露出了暗黃色的巖石。

她興奮了起來。

盡管隧道頂有些低矮,垂懸的鐘乳石也幾乎被全部鏟除幹凈,僅有的又長起來的一些也不過匕首的長短,而且隧道的寬度足夠讓任何種類的聖壇、石棺或著墓室建造者希望放入的裝飾物通過。她小心翼翼地走著,留意到之前看到的刻在巖石上的圖案,便停下查看了一番,盡管圖案在長年累月的侵蝕下已經有些模糊,但無疑是一只豬。

聖安東尼的守護動物。

這簡直比在那兒找到一條鉆石項鏈還令她激動。

“還有什麽疑問嗎?”她邊把手電筒照向那個圖案邊炫耀道。

前面的隧道突然向右邊拐了過去,又向左一個急轉彎,接著他們便來到了一個房間,有著高高的圓頂,還有被粉刷過的平滑的斜壁,盡管大多數油漆都已經掉了或是褪了顏色,但天花板邊緣還殘留了一些藍金相間的壁畫,畫中描繪的是聖徒初期一些著名的事件。比如其中一幅,聖安東尼在前面領頭,後面跟著那群與眾不同的豬;還有一幅,他頭頂光環,對面的人坐在王座上。毫無疑問,這幅刻畫的就是他和羅馬國王戴克裏先[60]斡旋,為早期的基督教殉道者辯護的場景。在國王的腦後盤旋著一只黑色昆蟲,仿佛在對他耳語什麽。西蒙從沒見過這麽奇怪的畫。

而其他的畫作和這兩幅畫相比,不像出自同一個人之手。那些畫作比較粗糙,只用了紅與黑兩種顏色,而且上面的人和動物像孩子畫的簡筆畫一樣,一些圖案甚至都重疊了。然而,這些畫都圍繞著一個主題——暴力與恐懼。許多豬在烤架上抽搐著,聖安東尼被長著犄角的惡魔們撕成了碎片;一堆骷髏,骨頭還在汩汩地冒著鮮血。這最後一幅畫會不會是用來描繪惡性皮膚病的一種死亡方式?如果真是這樣,也太奇怪了,據說聖安東尼是可以抵抗這種惡疾的。

“它就在角落裏,”耳邊響起父親的聲音,其中充斥著敬畏,“就在那裏,那個石棺。”

將視線從天花板那些令人不安的壁畫上移開後,西蒙循著提燈的光亮走到房間最深處,那裏的一塊巖石深處雕鑿出了一個壁龕。如今基督教徒們所沿襲的古希伯來的傳統中,這些壁龕被稱作kokh,在拉丁語中被稱為loculus。這個壁龕頂部拱起,壁架上還放著一對紅色黏土罐,其中一個缺了蓋子,露出一截緊緊卷著的卷軸。西蒙忍不住想用手指推開那卷軸。

真正的寶藏其實藏在兩個罐子中間——一個雪花石材質的盒子,鐵鏈將笨重的蓋子和罐部緊緊地拴在了一起。她第一眼根本沒有發現它,不過這並不奇怪,因為這個盒子被安置在壁龕的最深處,而且藏在一片深重的陰影當中,即使近在眼前也很有可能被忽略。

即使在那些對古代藝術品的神秘見怪不怪的人眼中,那石甕也有其魔力。人生中第一次,西蒙感覺到自己的脊柱本能地戰栗了一下。

顯然穆斯塔法並沒有受到影響,他察覺到這裏也許會留存一些戰利品,於是立刻沖向那些罐子,打開了那個密封罐的蓋子,瞥了一眼裏面。

“又是廢紙!”他厭惡地喊道,接著又走到石棺前面,“這裏面是什麽?”他興奮地問,聲音在其余的空房間裏回蕩著。不一會兒,他又扯著鐵鏈問:“我們要怎麽打開這個盒子?”

“我們不準備打開它,”西蒙回道,“別試了。”

“我們不是過來尋寶的,”拉希德博士斥道,拿著提燈走近了些,“這是一次考古探險。”

這個年輕的導遊顯然不理解這兩者的區別,他的目光來來回回地盯著西蒙和她的父親,急切地想要一個更好的解釋。

“我們所在的不是王陵,”西蒙說,“因此這些棺材中不會有金面具或是銀酒杯,這裏只有骨頭。”

“只有這些?”穆斯塔法不可置信地問,“廢紙和骨頭?我們大老遠來就為了這些?”他轉頭就走,嘴裏還嘀咕著,“最爛的活兒,我接的總是最爛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