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靜止的水流(第4/7頁)

“一切準備就緒後,兇手便爬上鋼架,用氧炔焰割斷了三根鋼纜,應該是先切斷邊上兩根,再切斷最中間那根。當然,兇手已經在很早前更換了水管、木梯螺絲和電線。在割斷鋼纜前,他拆下了水管,卸掉了木梯,好讓吊屋落下時不受任何阻礙。

“那時候,陸寒冰的腳腕自始至終都被吊鉤和鐵鏈固定在槐樹上。就在兇手切斷最後一根鋼纜的瞬間,在重力的作用下,木屋墜落而下。驟然間,整間小屋、包括冰塊的重量完全施加在陸寒冰的頭部。由於冰塊卡著頭,在小屋下墜的同時,便硬生生地把他的頭拽了下來,腳腕在鐐銬的拽拉下也造成了骨折。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兇手就是這樣,把那間吊屋硬生生地變成了一個斬首刑具。”

圖四 吊屋斬首詭計解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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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以上這些,安縝翻開自己的素描本,將其中的某一頁展示在眾人面前,那上面是一幅詭計演示圖。

望著這張一目了然的解說圖,現場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他們驚嘆著這空前絕後的殺人手段,因此沒有任何人提出任何問題。甚至在這一刻,連呼吸聲都無法聽到。

安縝整了整領口,繼續說道:“弄斷陸寒冰的頭後,兇手放下死者的身體,將鐵鉤和鐵鏈回收。這之後,兇手又爬上屋頂,用遙控器打開屋子裏的熱空調,為的是加速冰塊的融化。這就是兇手不能讓小屋斷電的原因。同時,兇手又用斧子之類的工具在小屋側壁砸開一個洞,這樣融化後的水就能從屋子裏排出。當然,因為早晨氣溫轉暖,原本結著冰的胎湖湖面也逐漸融化,小屋裏的積水便和湖水混在了一起。這也是個很好的障眼法。即便我們看到屋子裏有水,也只會順理成章地以為那是胎湖的水從側壁的裂縫滲進去的,根本不會想到小屋裏原本就有積水。

“在往小屋灌水的時候,從通風窗流入的水會打濕陸寒冰的身體,但因為最後屍體本身就浸泡在積水裏,所以也不會顯得不自然。

“湖面融化後,因為河灘是傾斜的,小屋便會朝胎湖的那側傾。屍體和頭顱也因此滾到小屋裏端。這樣的話,屍體就不會出現在通風天窗的正下方,詭計也就難以被識破。

“那三間吊屋平時除了陸寒冰和葉舞之外,不會有什麽人去,最後能發現屍體的,只會是手持吊屋鑰匙的葉舞。葉舞每次囚禁陸寒冰後,都是翌日中午過去給他送飯的。那時,冰塊也早已融化。就這樣,兇手再一次上演了密室殺人的魔術秀。

“另外,我相信那一晚,陸家宅裏應該有人聽到了小屋墜落時的巨響。但當晚你們的飯菜裏或許都被下了安眠藥,所以即使聽到聲音,也會以為是自己意識不清醒時產生的錯覺,自然也就不會大半夜跑到吊屋那邊去查看。”

“我確實聽到了……”鐘可這才從安縝驚濤駭浪般的推理中緩過神來。

“安先生,你說往屋子裏灌三噸水……這太誇張了吧?小屋能承受得住?”此時的陸義提出了質疑。

安縝又字正腔圓地解釋道:“小屋骨架采用的是鋼結構,底部也是鋼化玻璃,實際上非常牢固。而連接小屋頂部的是三根直徑二十四毫米的粗鋼纜。即使剪斷另外兩根,這種鋼纜單根的承重也可達七千二百一十五千克,也就是七噸左右的重量。除了三噸水以外,就算加上小屋本身的重量,也是綽綽有余。”

“真的嗎?”陸義依然半信半疑。

“這些數據是新華大學一位物理學專家測量得出的,不會有錯。”安縝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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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自己兒子慘死的全過程,陸禮的情緒幾近崩潰,他捂著漲紅的臉,身體微微顫抖著。

作為一個敘述者,安縝只是把自己的推理用最理性的方式說了出來,因此這中間,他也實在無暇用委婉的說辭來修飾殘酷的真相。但看到陸禮的樣子,他又十分自責。

“說了這麽多,那個變態殺手到底是誰?”陸義追問道。

“嗯,我接下來就要公布兇手的身份。”安縝環視在座的人,“首先,在陸哲南案件中,我根據案發現場的巧克力豆,推斷出兇手是一個紅綠色盲。當時,警方根據這個特征把陸禮先生當成了嫌疑人。而其實……在陸家,除了陸禮之外,還有一個紅綠色盲。”

說完這句話,陸家成員互相投去猜疑的目光。

這時,安縝把目光轉向鐘可:“鐘可,你來說明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