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詭計 利馬症候群(第6/44頁)

綁匪篇3

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老莊,也許他是在試探我、在給我下套。於是回來之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下了一小撮袋內的白粉,結果我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阿剛以為我昏死過去了,一個勁地拍我。我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我服下藥後在床頭數著天上的星星,我想那個姑娘卻看不見這麽璀璨的星光,該是有多麽可惜呀。

還好在我睡死過去之前,我把袋子藏好了,不然準會被別人發現。我想老莊多少有點理解我,要我來說,他也不適合當綁匪,他太聰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太仁慈了。但我實在不相信他說阿建是個瞎子,我從沒有意識到這回事,也從沒有人提起過。阿建如果是瞎子,他為什麽能來去自如,為什麽所有人都看不出來呢?

我沒有問阿剛這件事,這個“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第二天晚上我去送飯的時候,我故意提前了十分鐘進去,因為我知道不到五點整阿建是不會讓我進去的,這樣我就可以多觀察觀察他。我拎著飯盒規規矩矩地站在阿建的面前,他一言不發地盯著我,直看得我毛骨悚然。但我發現他很少眨眼,難道他的眼睛從不幹澀嗎?

於是我慢慢向旁邊挪了幾步,盡量不讓腳底發出聲音。我仔細看著阿建,不過阿建卻突然不看我了,而是低下頭翻起手邊的一本書來。我一咬牙,往旁邊跳開了一步,重重地落在地上,阿建擡起頭看著我道:“你跳來跳去的幹嘛?”我說:“活動下筋骨。”到最後我還是沒搞明白阿建到底是不是瞎子,反而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荒唐,心虛地又道:“我……時間到了,我進去了。”

阿建點了點頭,起身把他身後的門打開了。我進去之前瞥了一眼對面墻上的時鐘,還差五分鐘到五點。這時,我渾身打了個激靈,一瞬間明白了阿建原來是真瞎。如果他是這麽守時的人,應該能看到現在並非是五點整,所以不會讓我提前進去,況且他手上也沒有戴表,只能看對面的掛鐘。

但是他如果看不見,又是怎麽知道六點換班呢?我每天都看到他六點準時出來,如果他並不依靠對面的掛鐘,又怎麽精確的知道時間呢?我很迷惑,如果說阿建能夠在這裏行動自如,是因為他在這裏呆的日子足夠久了,所以對此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那麽該怎麽解釋這個謎題呢?我恍惚著,然後又挨了阿悅一鞭。

“呆在哪裏幹嘛呢?不想混了是不是?”阿明一把搶過我手裏的飯盒,和阿悅把好菜好湯都端了出來,只給那女人留了一點點飯。我想到要是在湯裏下安眠藥讓阿明和阿悅吃下,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不覺嘴角上揚,步伐也一下子輕盈起來。我端著飯,走近那姑娘,邊輕聲細語的道:“吃飯吧,大概馬上就會有人來贖你了。”我說的相當自信。

女人“呵呵”了一聲,道:“無論多少錢,都會來贖我的。”但又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了,馬上閉上了嘴,臉也耷拉了下來。我伸出飯勺,想塞進她的嘴巴裏,但她又開始倔強地左躲右閃,我握著的飯勺就這麽在她臉上摩擦著,我還要防備她從下面踢我……

但她最終還是又踢倒了我,不是因為我著了她的道,而是因為我猛然想明白了阿建究竟為什麽能夠知道時間。就像我拿著勺子在她臉上蹭來蹭去那樣……“他會摸呀!”我躺在地上高興得都不想起來了,阿明看著我有些古怪,還問我是不是被那女人踢中了要害。

我強忍著心中的喜悅,道:“哎喲,這娘們踢得可真重!”我假裝捂著身下的重要部位,慢慢站起來,但我手中還緊握著飯勺,我可不想又把灰喂到那女人的肚子裏。我對她笑著道:“既然過兩天就出去了,就別胡鬧挨罪受了嘛。”

那女人什麽都看不見,但好像聽到我說被踢得很疼,少有的出現了遲疑,腿也不再蹬了,只是說:“等我出去了,就把你們一網打盡!”我也“呵呵”笑了兩聲,繼續給她喂飯。後來,她也比以前乖多了,把整整一碗飯都吃了下去,我想那天要是再來一碗飯她也能吃得一粒不剩。

這回,我不再是載著殘渣剩飯出去的,而是感到自己載著一顆就要蹦出來的喜悅之心。出來之時,我大膽地看著阿建,他似乎沒有看到我盯著他看,仍在一門心思地看書。我挪到他面前揮了揮手,我的動作幅度很小,他果然什麽都沒有察覺。我想,他能裝這麽久而不被別人發現,也真是夠不容易的。

我把“越獄”計劃定在後天,因為明天晚上我要去把車開過來,一定要藏在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當然也不能離這裏太遠,不然還沒等我開車遠走高飛就被這幫匪徒逮住了。晚上依然星鬥漫天,我又想起之前喂飯時她一副乖如小孩的樣子,不覺心頭泛起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異樣情感,既溫暖又酸楚。我希望後天晚上她也能看到這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