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詭計 聖誕夜的詛咒(第2/22頁)

鲇川想了一會兒,不禁的點頭。

我們又閑談了半個多小時,就看到了前面的一座小山。A山位於B市境內,是個不被人看好、鮮有人來遊玩的荒蕪之處。

我和鲇川面面相覷,心想這件麻煩事為何落到我們的肩上。想著別人都將要和家人團聚,在歡快的節日氣氛中享受生活,我們就自怨自艾。

頂著寒風,我們艱難的登上了A山的峰頂。擡眼就可以看到在山頂上有一座三層的別墅,外表看起來顯得很蒼涼、古舊,不過規模還是很大的,簡直可以用城堡來形容了。

我們懷著顫懼的心情,走到了門前,鐵門上雕了一只青色的龍頭,在龍須上有一只碩大的鐵環。鲇川一馬當先——似乎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膽識——握住那只鐵環,猶豫了一會兒,才敲響了門。

不久我們聽到從屋中傳來的腳步聲,這時我們的心情既帶著期待又有些恐懼。

門開了,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安詳的老人——至少我在當時是這麽覺得的——年齡大約有六七十歲,頭發銀白,雙目中不知為何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請問……”鲇川的語氣頗帶些揶揄,“您是蔔部六神嗎?是您打電話到警署,說要……”

“沒錯!”沒等鲇川把話說完,老人就用洪亮的聲音回答,“我就是蔔部六神,今晚,我要用我的神力來殺死遠在天邊的數人!”

我強忍住笑。就這樣,這個老人在我心中的第一印象頃刻崩塌,我簡直懷疑他是不是得了什麽精神妄想症。

鲇川呆了一下,然後道:“我叫鲇川漂馬,這位是我的助手天城一二,我們是負責這起……呃,這起未發生的事件的警方代表。那麽,我們要如何開始呢?”

“哈哈……好!好!”蔔部六神目中的興奮更盛了,“請進吧,今晚一定會是個不眠之夜的!”

說實話,在當時我可不信他的瘋言瘋語,真為自己白白浪費了一天而感到可惜。不過後來的情況遠遠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

屋中點著暖爐,從冰天雪地的白色世界走入溫暖怡人的室內,我首先卻感到一陣疲憊。

蔔部六神把我們帶到客廳,我一屁股坐倒在沙發上,手中還拿著兩本我引以為傲的書。

蔔部似乎就看穿了我的心事,對我道:“赫爾曼?黑塞的《荒原狼》?還有一本……啊,是凱魯亞克的《在路上》。呵呵,現在的年輕人啊,似乎都愛看這麽荒誕的小說。我還沒有看過凱魯亞克的那本,不過我對於《荒原狼》還是蠻有感觸的,書中所描繪的人類的精神危機,並不是妄言,而是事實。縱觀歷史,這種危機並沒有隨著現代民主制度和科學的進步而消弭,這種危機從來沒有被消滅過,反而它變得越來越隱蔽,它正在汲取能量,以便來日將我們人類一拳打翻在地,永世不得振作!”

蔔部六神這個看似瘋瘋癲癲的老人,一開口就說出了令我們感到震驚的話。唉,怎麽理解他呢……

我咽了口口水,道:“那麽,蔔部先生,你認為這種危機的實質究竟是什麽呢?”

“沖突,”蔔部似乎早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和矛盾,不解和執拗。這就是這個危機的表現形式。不過我這樣子回答你,你是否覺得我有些投機取巧?是的,任何危機都是這樣的,都是由矛盾起頭,然後便是各種的懷疑和排斥,一方在固執己見,一方在伺機把另一方消滅幹凈!”

我點點頭,心中感到一陣惶恐,這個老人真的是個瘋子嗎?

鲇川卻還在一旁打破沙鍋問到底:“那麽為什麽會引起沖突呢?究竟為了什麽而爭執不休呢?”

老人微笑:“沖突麽,無所不在,任何小事都有沖突,都有不可調和的矛盾。那麽這位天城先生,有沒有看過黑塞的另一本書《玻璃球遊戲》,在書中黑塞構建了一個未來的烏托邦,卻親自將它毀滅了,因為就算是在天國中還是有沖突存在的。沖突永遠存在,除非人類都走入墓穴。何況,我聽說在一個人體內也有著無數股自相矛盾的力量呢!這種靈魂的分裂和掙紮,不正造成了我們的‘荒原狼’的個人痛苦嗎,不過顯然,這種個人痛苦卻和時代病症緊密聯系。沒有大歷史和大背景、沒有社會的因素,人類也不能產生沖突和矛盾。但反之,個人痛苦卻也影響到一個時代的優劣生死。可以這麽說,它們既是相互毀滅的,卻又是相互依存的。”

我對於這種辯證看法十分激賞,而鲇川卻在一旁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