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線密布(第4/22頁)

西蜀不乏人才,現在這是魏軍中所公認的一點。如果當初定軍山黃忠斬夏侯淵,只是僥幸的話,那反間計劉宇刺殺程昱,連環計岐山伏擊徐晃,就不能接著再用運氣來解釋了。奇跡不會反復眷顧戰爭的某一方,勝負最終還是依靠實力決定。軍營中的氣氛,已經空前緊張起來,現在幾乎人人都把劉備視為自袁紹以來最強的敵人。這場漢中之戰,恐怕沒有先前預料的那麽輕松。

許都據說也不怎麽太平,臨淄侯曹植遇刺、進奏曹被伏擊的消息相繼傳來,讓營中人心惶惶,各種猜測都在私下流傳。倒是魏王恍若未聞,連寫信安撫一下曹植的意思都沒有,看樣子是完全交給了世子曹丕處理。

寫完信,吹幹墨跡,楊修把木簡卷起來,用麻布包了起來。沒有必要用竹筒火漆,這封信著實沒什麽隱晦的內容。而且現在營中書信來往,大多都要經過兵曹從事的拆閱審查,楊修還沒有寄送密信的特權。

楊修伸了個懶腰,喊來帳外的兵士,把麻布包丟給他,又隨手拿起長案上的一卷木簡。是東郡陳家的悔婚書,那個老頭子啰啰嗦嗦又遮遮掩掩地說了一大堆廢話,最後才假惺惺地祝福楊修能找到更合適的妻子。文辭太差,楊修嘟噥了一句,隨手把木簡丟到了一旁。成家,楊修本來就沒這個打算。現在女方眼看自己越來越失勢,主動提出悔婚,倒還省了好多麻煩。最起碼不用再聽老父親訓斥了。

喝下一大口酒,楊修從身後那堆木簡中又抽出一卷。嗯,這個有趣,這個好像是誰寫的光武帝的秘事。

“楊主簿,你這封信,要不要用火漆封起來?”帳簾晃動,進來了一名驛卒。

“不用。”楊修頭也不擡地應道。

“還是封起來吧,兵曹從事看過後,你要是想再寫點什麽,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幫你加上去。”

楊修皺眉,擡頭看著眼前的這個驛卒,他的話太多了,跟他的身份並不相稱。

“所以?”

“所以兵曹從事根本不會知道你在信上寫了什麽,更不會知道你的信要送往哪裏去。”又黑又胖又矮的驛卒笑嘻嘻道。

“你是……”楊修問道。

“在下是個驛卒,名叫關俊。”黑胖子討好般地問道,“楊主簿需不需要往南邊寫點什麽?”

“南邊?”楊修揉了揉鼻子,問道,“我跟那個賣草鞋的家夥有什麽好聊的。”

“聊聊劉宇怎麽死的。”關俊不客氣地坐了下來,拿過長案上的酒壺喝了一口,贊道,“好酒,好酒。”

楊修不再搭理他,而是旁若無人地仰躺了下去。

停了一會兒,看楊修沒有反應,關俊壓低了聲音道:“窮途非末路。”

楊修搖了搖頭,罵道:“他媽的,法正到底安插了多少個奸細?”

送走曹宇,曹丕揉了揉鬢角,疲倦的感覺遍布全身。

進奏曹被人伏擊,三百虎賁衛只剩下百十人,賈逸輕傷,蔣濟無礙。對於事情的發展,曹丕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如果說先前繁瑣的政事,只不過讓他覺得有些忙碌煩躁,那現在的曹植遇刺、進奏曹被伏擊,卻讓他生出一股恐懼感。這種近在身邊的危機,是在挑戰他的權威。如果任由這種事一再發生,父王會不會覺得自己沒有能力勝任世子之位?

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曹丕擡頭,看到司馬懿快步走了進來。

“仲達,什麽事?”不經內侍通傳,直接進到內廳,和平時確實不大一樣。

司馬懿走進廳中,返身關起房門,輕聲道:“殿下,查到了一些東西。”

父王當初設立進奏曹東西曹署,一方面是為了防止進奏曹主官一人獨大,另一方面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就算是其中一個曹署受到了打擊而暫時癱瘓,另一個還能高效運轉。

“是宮裏那個?”曹丕嘆了口氣。

“至少跟他有關。”司馬懿低頭道,“鷹揚校尉賈逸去過陳柘家中,得到了假情報,回到進奏曹之後,接著賈逸就被宮裏那位召見,這事有點巧。”

“或許真的那麽巧呢?”

“據賈逸說,召見他的那兩個時辰裏,宮裏那位問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還有,陳柘夫人已經自縊了。魯陽侯曹宇留下的虎豹騎在清點戰場時,沒有發現伏擊一方的屍體,只有一些被大火燒壞了的兵器。”

“也就是說,伏擊方在曹宇出城救援的時候,就接到了消息。然後立刻離開了伏擊地點。”曹丕慢慢咀嚼著司馬懿的話,裏面的信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