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篇:新谷的故事 5

我每兩天去一次繪理的住處,剩下的時間盡量待在家裏,這種生活持續了一段時間。只要我不提離婚的話題,我和英惠的生活還是比較安穩的。有時看到電視上的搞笑節目,我們甚至會一起笑。我當然不是在謳歌自己的雙重生活,剛好相反,我覺得自己像在蒙著眼睛走鋼絲。

從攤牌以後,我就一直睡沙發。我抵觸和英惠睡一張床。一天晚上,我在沙發上躺下後,英惠過來了,平靜地對我說:“你去床上睡吧,我睡沙發。”

“不用,我睡這裏就好。”

“我在臥室裏也睡不著,拜托你了,和我換一下吧。”

我坐了起來,問:“你還是失眠嗎?”

“嗯,不喝點什麽就睡不著。”

我覺得她是準備喝點酒。

“有什麽好辦法能讓你睡著嗎?”

聽我這麽一說,英惠拉過我的雙手。“很簡單,你這麽做就好了”她把我的手放到她的脖子上,“只要你這麽一勒,我就能解脫了。”

“你說什麽呢!”我抽回手,“就怕你做傻事我才不得不回家的。”

“所以我想讓麻煩畫上句號。”

“要是你那麽想……”

“就和我離婚吧,你是想這麽說吧?”英惠淡淡地笑了,表情冰冷,“你腦子裏只有離婚啊。”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這個時間會打電話來的只有繪理。

“你接吧。我到那邊去。”英惠說著離開了客廳。

我接起電話,果然是繪理。“怎麽了?”我問道。

“我好孤單。”繪理的聲音很細,“我一個人特別不安,總覺得你好像不會回來了,一想起來我就怕。”

“不會的。”

“那你為什麽不來陪我呢?為什麽丟下我一個人?”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

“因為你擔心妻子?那你不擔心我嗎?你覺得我不會尋死嗎?覺得我不會酗酒後醉倒在地?”

“不是的,我也覺得很對不起你,可是……”

電話那端傳來了抽泣聲:“夠了,我受不了了!”說完她就掛了電話。

我趕忙打過去,卻打不通。我慌了。

我趕緊換好衣服來到走廊,看到英惠像個幽靈般站在那裏。

“你要去她那裏嗎?”

“她好像有些不對勁。”

“哦。”

英惠垂下視線,緊緊咬住了嘴唇。她的表情像是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我甚至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我無視那種預感,穿上鞋,拿起車鑰匙。

我留下呆立的英惠,走到屋子外,鎖上了門。

屋裏隨即傳來一聲布匹撕裂般的哭喊,聽起來不像人的聲音,但肯定是英惠發出來的。我皺緊眉頭,像是要拒絕那聲音一樣搖了搖頭,跑過公寓的樓道上了電梯。

大約半小時後,我來到繪理的住處。她站在陽台上說要跳下去。

“別幹傻事。”

“不,我要死。你是不是覺得我怎樣都無所謂啊?”

“不是的。”

“那你就不要再回去了,留在我這裏。”

“別讓我為難啊,我還沒離婚。”

“你離不了婚就是因為你總回家。如果你不回去,你妻子也就會死心了。”

“事情沒那麽簡單。”

“我知道了,那我就從這裏跳下去。這樣也沒關系嗎?”繪理將手撐上了陽台的欄杆。

我知道她根本不想死,如果她真的想死,在我趕到這裏前,她早就跳下去了。

但我不能這麽說,否則就會傷害她的自尊,她反而有可能跳下去。

我和嚷著要尋死的繪理對峙了大約兩個小時,筋疲力盡。

“我能去洗手間嗎?”

“什麽啊,你一去我就跳下去。”

“饒了我吧,我憋不住了。”

我沖進洗手間小解。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是英惠發來的郵件。我戰戰兢兢地打開,內容如下:

“我沒事了。她怎麽樣了?回來的時候小心開車。要是累了,休息一會兒再回來也行。”

我看著手機屏幕,感慨萬千。之前的哭喊應該表明她已決心放棄一切。我丟下她去找情人,她卻擔心我因為情人的事太累會出事故。

我從洗手間出來後,繪理又開始喊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