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在那個戲劇般的情人節過去一周後的星期六,我開車帶秋葉去橫濱。我們已很久沒有開車兜風了。是她說想去橫濱的,說想去元町走走。

“你今天沒事嗎?”她語氣輕松地問道。

“你指什麽?”

“你家裏。”

我像剛注意到似的應了一聲,答道:“沒事,你別擔心。”

她沉默片刻後,小聲說道:“我就是擔心嘛。”我感受到了她心裏的痛苦。

我們從新山下一帶駛出灣岸線,前往石川町車站。在去車站的途中,我們發現了一個停車場,就把車停在那裏。因為是星期六,停車場比較擁擠。

經過一座小橋後走進一條羊腸小道,就算來到了元町商業街的正中間。那裏都是年輕女子喜歡的蛋糕店、首飾店和時裝店之類,街上大都是三三兩兩的女人,看不到幾個男人一起在這裏逛街的景象。

“以前我經常米這一帶玩。”秋葉邊走邊說,目光中帶著懷舊。

“是和男朋友來這裏約會嗎?”我刻薄地問道。

她笑了起來。“那時我才是初中生,哪來的男朋友啊。”

“哦?那是和朋友來的嗎?”

這一帶還真有不少中學生模樣的女孩。

秋葉搖了搖頭說道:“是和我母親來的。我們都很喜歡來這裏購物,還喜歡邊走邊吃蛋糕。”

聽秋葉說起她的母親,我吃了一驚。她總是這樣,完全能洞察我內心的想法,然後提前一步踏入核心,而且每次都這麽突然,讓我驚慌失措。

“怎麽了?”秋葉轉過頭來看著我問道。因為我停下了腳步。

“我想聽你說說你母親的事情。”我心一橫,脫口而出。

秋葉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笑著點了點頭。

“是嗎?那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前面應該有家環境低調的咖啡廳,不知道還在不在。”

她輕快地邁開步子,我趕緊跟上去,一面追一面發覺她竟然對我剛才說的話沒有一點疑問。按理說,要是有人忽然說想了解你媽媽的事,一般人都會覺得奇怪。

秋葉帶我走進一家像走廊一樣狹長的咖啡廳。店內的一整面墻全是玻璃,所以完全沒有壓迫感。店面朝南,店內像溫室一樣暖和。我不禁無聊地想象夏天時這裏的情況。

秋葉點了皇家奶茶,我則點了咖啡。

“母親以前很喜歡這裏的奶酪蛋糕。”她環顧店內說道,“曾有一次一口氣買了五個回來,全被我們倆解決掉了。”

“你和你母親關系很好啊。”

“是嗎?嗯,可能是吧。那時我還是個孩子,對母親的反抗意識還沒萌芽。”

我很想問她對父親有沒有反抗意識,但忍住了。不知為什麽,我腦海裏閃過了園美的面容。

“我說,”秋葉喝了口茶,“蘆原告訴你什麽了?”

我嘴裏含著的咖啡差點噴了出來。我慌忙喝了幾大口,感覺喉嚨都要燙傷了。

“沒事吧?”她笑著問道。

“你……你怎麽知道?”

“知道什麽?知道你和蘆原見過面?”

“嗯。”

“那個我早就知道了。姨媽告訴我的。你新年時不是見過我姨媽嗎?”

原來如此。那天五彩夫人可能看到蘆原從店裏追出去找我了。

“上次我去見蘆原,回到辦公室後發現你不在,就想你可能去找他了。”

“是我主動去找他的。”

“哦。你問他關於我母親的事了吧?”

“他說這是隱私,沒跟我說多少。”

“那個象棋男,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隱私這個詞啊。”

“象棋男?”

“是啊,你不覺得他那張顴骨高聳的臉長得很像日本象棋的棋子嗎?要是盯著他的臉仔細看,你就會看出‘金’字來。下次你好好看看。”

我想起蘆原那張臉,不禁笑了出來。秋葉說得一點都沒錯。

秋葉也笑了,但她很快就嚴肅起來,說道:“蘆原認為我家的案件並不是單純的盜竊殺人。”

“為什麽?”話一出口,我的嘴角也緊張起來。

“他認為作案的是本條認識的人,或者有本條認識的人涉入。”

“本條認識的人?”

“我也不太清楚。”秋葉一臉不解,“但蘆原是這樣想的。他認為案子和仲西綾子有關。”

“仲西……那是誰?”

“綾子,岡本綾子5 的綾子。我的母親。”

我猛地收緊下顎,挺直了脊背,把手伸向水杯。

“不過……案發三個月前你母親應該已經去世了啊,而且更早的時候不是離婚了嗎?”

秋葉點了點頭。“沒錯。是蘆原告訴你的吧?”

“他為什麽認為案件和你母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