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到樹籬旁邊時,那個年輕的警察正站在那,猶豫不決地東張西望。他突然拿起槍對著我說:“嘿!站住!站那!”他開始笨笨拙拙地擺弄著手槍的皮套帶子,巴恩斯這時站正在拉爾夫家前門走廊的台階處,他喊了幾句。我還是停住了。我可不想因為這個警察一緊張手一抖而吃槍子。

“別管他,提姆!是我讓他跑的!”

提姆看著那三個警察擠過拉爾夫家的前院。

“再叫一輛救護車!提姆!還需要一輛救護車!馬上!”

年輕警察提姆,轉過身跑到第一輛到達的警車裏,呼叫調度員聯系另一輛救護車。醫護人員正擡著擔架去救護車的後門,裏面用黑色屍袋裹著的正是拉爾夫的屍體。他們依然穿著防化服。巴恩斯和米歇爾則要把理查德拉扯著進救護車。

“嘿!嘿!”巴恩斯喊道。有個穿生化服的轉過了頭。巴恩斯說:“這個人已經被其中一個生物給咬了!趕緊把他送醫院!沒時間了!”

理查德不斷反抗著,被四個男人拉扯進救護車:“不是,等等,各位!你們認識我啊!我是理查德啊!別這樣!我正常的很!”

到現在為止,最可怕的事情還不是這個行為本身,而是它可能造成的後果。巴恩斯用他的手銬把理查德的雙手銬在救護車裏面的抓手上。“快走!”巴恩斯一邊喊著,一邊甩上門,全然不顧理查德的反抗。他朝關上的門猛敲了兩次。駕駛員沒脫防害服,直接爬了進來。救護車隨後便在警燈閃爍、警笛轟鳴中在疾馳而去。

我看著遠去的救護車,突然想起了什麽。我轉頭對巴恩斯說:“巴恩斯警官……”,

“是中士,斯泰爾斯先生。”

我聳了聳肩:“那麽,巴恩斯中士,我有個問題。”

巴恩斯扭著頭看了看周圍的街道和房屋,叫上提姆和米歇爾:“你們兩個把這兩棟房子周圍拉上警戒線,讓圍觀群眾退回到人行道上,遠離這裏。快去!”那兩個警察馬不停蹄地按照吩咐忙去了。

“好了,斯泰爾斯,看來我們騰出一分鐘的時間了。你有什麽問題來著?”

“你去檢查凱瑟琳的時候,有個醫護人員說了句,看起來像是第十二個。他說這是什麽意思?”

巴恩斯深吸一口氣,本打算告訴我點什麽,但一定是我眼中的什麽東西讓他改變了想法。我繼續追問下去。

“還有別的,你把理查德送去醫院的舉動太雷厲風行了。我覺得你好像有不能說的秘密。而我想知道那是什麽”。我問完了。

巴恩斯靜靜地環顧四周,把我家看一圈。然後望著那兩個警察從我和拉爾夫的房子那裏徑直走過來。

最後,巴恩斯轉過頭看向我:“斯泰爾斯先生”,他說。

叫我“保羅”,我打斷他。

巴恩斯皮笑肉不笑地對著我:“保羅。我叫鮑比。現在全城都在報警。你沒被感染上,真該好好感謝老天爺。”

“那些到底是什麽東西?”

鮑比搖了搖頭:“鬼知道。沒人見到過那種東西。我們既不了解他們的來源,也不知道消滅他們的方法。”他自嘲著哼了一聲。“我們連它們感染上人群的時間的都說不清。我們只有在感染者的眼睛變得空洞以後才能發覺到。”

我嚇了一跳。那正是我最先注意到的拉爾夫的異常之處,我說。

鮑比點點頭。是的,但你的鄰居已經是晚期了。空洞之眼出現後三小時他們就會大量嘔吐。他的身體內部隨後發現了一種卵狀物。那種卵狀物黑黑的……噢,我猜想,和血液混在一起。

拉爾夫吐出的蠕蟲好像會在陽光下死掉。

“它們不是死掉了。”

我瞪著鮑比:“你說什麽?”

鮑比搖頭道:“這些東西沒死,陽光殺不死他們。只能把它們曬暈,讓他們休眠。”

“天哪!還有誰知道這些,鮑比?有什麽應對措施嗎?”

“我聽說有三位本市的大學教授已經被嚴密地隔離起來了。他們就是研究這些問題的,但不能讓外界知道。他們衣食無憂,而且沒人可以接近。這些教授分別研究生物學、物理學和化學。每個人在裏面都有一個助手,僅此而已。我不清楚他們還知道些什麽,也不清楚還有誰知道這些事情。”

“要趕緊通知亞特蘭大疾病控制中心!通知聯邦政府!搞個大新聞!鮑比,我們得趕快要警告公眾!”

“警告他們什麽?我們都還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麽擴散的!理查德是我們看到的第一個直接受到生物感染入侵的例子,其他人是怎麽受到感染的還完全是一個謎團。我們都不知道卵狀物是怎麽擴散的,是在風中,在水中,還是在地面。”

“就算如此也應該警告公眾啊!也許他們能自我保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