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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不用我請個病假嗎?”丹問道。八點半,他正站在門口,穿好了襯衫和西裝,公文包甩在肩膀上。“如果你今天需要我陪的話,我很樂意這麽做的。就算我有一小段時間不在,那些人也能繼續幹活的。”

艾瑪搖搖頭,摸著丹的胳膊說道:“不,你去吧。我沒事的,真的。”

他一臉狐疑:“你確定嗎?”

“當然。”艾瑪不想讓丹翹班。雖然他說同事們沒他也行,但她知道他手頭正有一個重要項目,是一個重要客戶,所以沒必要去冒險毀了這生意。現在斯蒂芬·邁爾斯模仿者的謎題已經解開,那就更不用了。

“好的,”他說,“但如果有任何事情,如果斯考特·古爾丁又和你聯系了,你一定要馬上給我打電話。”

“我會的。”

“而且如果他又來找你,別讓他進來。我知道他聽起來似乎是後悔了,好話說盡,但他也有可能改變主意的。”

丹說得對——斯考特·古爾丁說的話是讓人信服,但誰能保證他說的就是事實呢?鑒於此,他們決定把事情都告訴警察,包括承認前一天晚上他們冒充警察打電話的事。所以,在斯考特離開僅僅幾分鐘後,他們就給洛克林警官打了電話報告。她允諾會找他,警告他要注意今後的行為。

艾瑪還是有些許擔憂的,因為這樣也許適得其反,有激怒他的風險。“你說得對。如果他又回來,我絕對不會讓他進來的。”

“好。我知道或許事情至此就結束了,但我不想讓我們冒任何險。”

他們彼此親吻。

兩人分開後,艾瑪微笑著說:“我也不想。”

丹去上班後,艾瑪給麗茲和威爾都打了電話,講明了發生的事。威爾正在為跳傘做準備,聽起來很是緊張。但麗茲這天休息,所以她答應上午晚些時候會過來。

“我們去一趟煙花影業,和他們談清楚如何?”麗茲在電話裏說。

“我們決定最好還是就這麽算了,”艾瑪說,“不去理睬就好。”

他們決定不再和那家公司糾纏是有理有據的。就算斯考特·古爾丁這碼事背後真的是煙花影業在搞鬼,除了向那家公司直接投訴外,艾瑪和丹毫無其他的辦法。警方也不太可能投入人力物力進行調查,因為沒有發生任何犯罪行為。

早前,丹從另一種角度提出了問題:“如果我們去找煙花影業的麻煩,對我們又有什麽好處呢?”

“讓我們自己感覺好一點?”艾瑪是這麽回答的。

“也許能給我們帶來短期的滿足感,”他說,“但長遠來看,我們會贏嗎?”

“你什麽意思?”

“如果我們去找他們的麻煩,做出威脅,他們可能就會想要報復——他們可有絕佳的機會這麽做的。”

突然間,艾瑪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麽:“那部紀錄片?”

“是啊。如果那節目繼續做下去的話,要給它貼上什麽標簽都可以。他們可能會把我們搞得很難看——把我們塑造成壞人。我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做到這一點,但我們也見識過他們能把節目做成什麽樣子。誰說得清他們會不會歪曲事實、混淆是非呢?”

“你真覺得他們會那麽做?”

“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能肯定——我不想冒任何險。”

麗茲也被丹的這番論斷說服了,盡管她一想起那些人不必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承擔任何責任就恨得牙根兒癢癢。“他們總有一天是要遭報應的,”麗茲最後說道,“終有一天,他們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只希望等他們遭報應的時候,我們能知道。”

艾瑪換上了跑步的行頭。自從去康沃爾旅行後,她就沒再跑過步,現在她渴望伸展雙腿,鍛煉鍛煉身體。

空氣比前幾天更涼爽了些,多了點微風,不過還是晴空萬裏。現在是十月中旬,她能感覺到秋意,葉子也開始從樹上掉落。

當她沿著馬裏波恩大街向攝政公園跑去的時候,還思考著眼下的處境。她當真有了終於抵達隧道終點、即將豁然開朗的感覺:她們成功查獲了跟蹤者,發現其威脅性要遠比她們所擔憂的小得多;她們還揭露了制片公司針對她們的陰謀。她們與這些人對峙,而且贏了。這感覺真好。

一進入公園,她就加快了步伐,發力超越了其他慢跑者和遛狗的人。在抵達報春花小山頂的時候,她感覺雙腿都在發熱。她在那兒止步,欣賞起風景來。偽裝成埃瑞克的大衛·舍伯恩就是在這兒接近她的,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已恍如隔世。但其實只是過了一個月而已。

她雙手叉腰,漸漸喘勻了氣。她凝望著倫敦的天際線,思緒轉到了父親身上。他還在某個地方。她完全有理由去生他的氣,但她只是覺得很傷心。她掏出手機,又撥了他的號碼。和其他幾次一樣,直接轉入了留言信箱。“爸爸,請回家吧。我們沒有生你的氣。我們只想讓你回來。我需要你。我們已經安排好下周結婚了。真的希望你能在場,把我交給新郎。你一定要在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