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4頁)

徐麗美低頭盯住桌面上的桌布,良久良久,才緩聲說道,“我知道,你恨我們。我說什麽也打動不了你。但我還是想說,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老何性格簡單,說穿了就是膽小怕事。以他的膽量,別說殺人,就是打人都未必敢伸手。他一定不敢主動傷害你或者你的朋友。那些事,都是阿鶯自作主張。”

眼看著巨大的淚珠從徐麗美已經不再年輕的臉龐滾落下來,甘婧突然有一絲心酸。她抽出幾張紙巾,輕輕遞到徐麗美手中。徐麗美接過來,將眼睛埋在紙巾中,許久,才擡起頭來,甕聲甕氣地說,“看在老何三個孩子都沒成年的前提下,你原諒他吧!不管你要錢還是要人,哪怕要我的命,我都答應給你。”

甘婧嘆口氣,低聲說道,“我明白。”

窗外是一角淡藍的天。窗內是一片陰郁的灰。兩個女人相對枯坐半晌。徐麗美默默站起身來,拎起放在桌面上的名牌包,低頭向門外走去。

目送徐麗美走遠,甘婧並未馬上離開。她緩口氣,打開手機,進入圖片庫,調出一張偷拍照片。照片上,趙閩負手而立,目視遠方。

偷拍一張男人照片,在無人時偷看,這在甘婧此前的人生中從未經歷過。

眼睛盯住照片,甘婧心中暗暗思忖,作為女人,徐麗美算是有情有義。在如此敏感時期,其他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她卻肯拋卻自尊,俯身求自己諒解何其多。可見愛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甘婧拿起電話,想打給百合,與她一起八卦一下,思前想後,沒有出手,按照常規,警察此時仍在按部就班地展開調查,為避免道聽途說引起不必要麻煩,甘婧決定將事情先裝進肚子裏,待下次見到趙閩,再和他一起聊聊。

晚飯結束時,甘婧接到一位阮姓警官打來的電話,要甘婧第二天上午十左右到浦東分局刑偵支隊走一趟,有案情要她配合調查。

與此同時,剛剛返回美國的趙閩接到上海警方電話。警方告之趙閩,趙魏祺失蹤案件有了重大突破,請他迅速回國配合調查。

坐在刑偵支隊接待室,甘婧十分好奇地東張西望,與自己原來工作的公安分局相比,浦東分局面積要大一些,不過,內部裝飾都大同小異,連氣味都基本一樣。用唐紅果兒的話說,不用看,一聞就知道,你們是公安嘛!

收回目光,甘婧聽阮警察介紹情況。根據甘婧提供的線索,警方推測趙魏祺的失蹤地點可能與房鶯持有的南郊別墅有關,在房鶯被批捕後,警方對房鶯的別墅進行了數次搜查,還挖開別墅前後院的草地翻找,但是,一直沒有發現與趙魏祺失蹤有關的線索。

看守所內,對房鶯的審訊也不太順利。

最開始,房鶯對於當天毆打甘婧的事實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為自己辯解,說兩個人是醉酒失去理智後才動手互毆,是甘婧先用杯子砸自己,然後又拿起高爾夫球杆打自己,自己才奪過球杆還手的。由於自己手勁比較大,才失手將甘婧打傷。

“你們看,我也受傷了。”說著說著,房鶯還激動地解開衣扣讓警察驗傷。可是,當警方問及兩年前趙魏祺失蹤案之時,房鶯便是一問三不知。如果再問,她便將兩年前警方來調查時所說過的話再復述一遍。其復述的精準程度,連換氣的間隙都分毫不差。

“你再想想,那天晚上,房鶯當時還說過什麽話?”阮警官期待地看著甘婧。

“她當時說,趙魏祺就在這別墅裏,還要我下去給他陪葬。不像是隨便說說的。”甘婧皺緊眉頭,陷入思考。

阮警官拿起筆,“這樣吧,我再問一些問題,你來回答,我們邊說邊回憶。”

“好。”甘婧點頭。

事無巨細的問答足足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送甘婧離開時,阮警官提醒,如果突然想起什麽,不管什麽時間,都可以打電話給他。

好。甘婧點頭,樓梯走到一半,當日在地下室的場景突然撲面而來,她回過頭,遲遲疑疑地說,“阮警官,我記得房鶯家地下室有好些磚,因為黑,我也沒看清是什麽磚。你說,房鶯會不會把趙魏祺殺死後,用磚砌到墻裏面去了?”

阮警官不動聲色地回復,“沒有結案前,任何情況,都有可能。”

送走甘婧,阮警官推開大隊長的辦公室房門,“李隊,對於128案件,我們是不是可以申請警犬支隊配合一下,讓受過專業訓練的尋屍警犬去現場試試?”

李大隊長略一思索,點頭應允,“可以試試。你去打個報告,走個流程,時間就定在後天上午八點鐘。”

第三天上午八時,專案組攜警犬來到房鶯的涉案別墅。警犬得到指示後,十分謹慎地在一樓和二樓轉了一大圈,然後搖搖尾巴,表示沒有收獲。隨後,領犬員帶著警犬來到別墅院子,示意警犬仔細查找。身披警犬馬甲的警犬輕輕吠了一聲,又盡職盡責地低頭工作。稍後,又踩著小步跑回領犬員腳下,搖搖尾巴,表示仍然沒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