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5頁)

“以前的那些屍體,都出現在離兇手不遠的差不多同一個區域!”

周峰撇了撇嘴唇和眉毛,說:

“是的,這是我說的另一個習慣,你想想,人要改變一個習慣有多難,除非,他遇到了必須要改的障礙,或者,他有一個必須改變的理由,這個障礙和理由是什麽呢?!也許等你搞清楚這些,你就能搞清楚這個案子了。”

“那麽,你認為是什麽原因呢?”

“我認為,兇手之所以儲存這些屍體,要麽是他需要足夠的時間,來尋找合適的拋屍地點,以盡可能的不被發現,或者是至少延遲被發現的時間,要麽是他希望不斷地重溫殺人的過程,屍體被他看做戰利品。但無論是哪種情況,這些可能都只是表面現象,現象背後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兇手是個心理素質很強大的人,他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做起事來總是有條不紊,總之,他喜歡控制節奏,讓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意願來進行,而所有這一切都表明,他可能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六年前的那個案子則不同,那個嫌疑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老粗,表現在行為上,就是所有的細節都雜亂無章。”

“你在安慰我?”

“你需要安慰嗎?好像不需要。我只是在把我的發現告訴你,在這個案子裏,屍體所展現出的表征有太多相同或者類似,但行為方式和行為特征卻有很多不同,甚至大相徑庭,實在是有意思。”

聽完周峰的話,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是啊,三個改變了的習慣,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此外,還有一點。”

“什麽?”

“六年前那些屍體被肢解得亂七八糟、七零八碎,目前這些屍體卻不同,它們都被分成了均勻的六塊,看起來很規整。”

“是有些不同。”

我摸摸自己的下巴,這是一種習慣動作,我繼續說:

“考慮到三個拋屍地點彼此相隔幾十裏,而且都是在遠離市區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推測,兇手不但具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還應該具有良好的經濟條件和經濟收入。具體來說,他應該有自己的運輸工具,比如汽車,否則,他很難完成這麽遠距離的拋屍。”

“我同意。還有一點,你還記得六年前的那個案子,兇手有食人的舉動嗎?”

“是的,楊震山曾經交代過,說自己曾經把被害人的腎臟炒了吃掉。”

“而這幾個被害人的心臟,全都不翼而飛了,對這個問題,你怎麽看?”

聽了周峰的話,我頓時一陣惡心,差點沒把剛喝進去的咖啡全吐出來。我猛然想起當年審訊楊震山時的情景,那時候,我也像現在這樣,惡心得想吐,內心深處一片冰涼。

“那天在解剖室我們曾經談論過這個問題,你那天說,兇手可能吃了被害人的心臟。”

“我只是說,在那個裝載被害人內臟的塑料包裹裏,我沒發現心臟,而其他臟器都在。在給前兩個被害人做屍檢的時候,我已經發現了這一點,但那時候,我暫時還無法排除偶然因素。直到我從這個被害人那裏得到確認。三個被害人都沒了心臟,那就不是偶然現象了。但是,我並沒有暗示你,這種人間慘劇已經再次發生。從職業角度講,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們不能做出任何結論。這只是一種基於現有證據而得出的可能性推測而已。我的推測是,兇手要麽吃了被害人的器官,就像六年前那個案子一樣,要麽,就是兇手保留了心臟,作為他特殊的紀念品,或者戰利品。”

“會不會是被兇手丟在其他地方了?或者,幹脆就是出於疏忽,兇手在包裹屍體的時候把這個臟器遺落在了其他地方!”

“你覺得可能嗎?”

周峰反問道。

“已經被肢解的屍體被拋棄在同一地點,而且都被洗好,幹幹凈凈地用塑料薄膜有條不紊地包裹起來,其中包括了絕大部分臟器,唯獨遺落了一個心臟?發生這種巧合的概率是多少?你還是不願相信,人間有不止一個這樣的禽獸,對吧?”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但還是不能排除兇手把它丟棄在其他地方的可能。”

“你說得對。很高興你能這麽客觀地看待案情。我的職責是把我的發現原原本本地提供給你,現在,我已經把我的發現告訴你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你的工作了。”

我看著周峰,周峰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不管怎樣,我想我都該感謝他,他是一個優秀而稱職的法醫。

我正沉思著,周峰忽然沒頭沒腦地問:

“谷志軍這兩天怎麽樣?我是指他的情緒。”

我很奇怪地說:

“看起來不太好,你來之前,我們剛開過一個案情討論會。他看起來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