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6頁)

原來是一顆手榴彈落在了艦橋上。三個突擊隊員的屍體癱在艙壁對面。艦橋上所有的玻璃全都震碎了。手榴彈應該來自前甲板,說明船首另有一夥以色列人,仿佛要證明他的假設,這時,一陣槍聲從前甲板的起重機處傳來。

哈桑從地板上撿起一支沖鋒槍,架在窗台上,開始向後邊射擊。

列維·阿巴斯眼看著波魯什的手榴彈飛過空中,落進艦橋,然後又看見炸碎後剩下的玻璃。那個區域的槍聲沉寂了片刻,然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射擊。阿巴斯一時之間判斷不出這輪新射擊的目標是哪裏,因為沒有一顆子彈落在他身旁。他朝兩個方向望去。撒皮爾和夏瑞特都在向艦橋開火,可看來他倆誰也沒暴露在火力之下。阿巴斯擡頭看著起重機。波魯什——是他受到了火力的壓制,在波魯什還擊的時候起重機的操作室裏傳來了槍聲。

艦橋上的射擊很外行,是漫無目標的瞎射一氣,那人只是在噴射子彈。但是他占據了有利地形:他居高臨下,而且有高高的艦橋壁做掩體。他遲早會射中什麽的。阿巴斯拿出一顆手榴彈,甩了出去,但中途落了下來。只有波魯什的位置接近,可以把手榴彈擲上艦橋,可惜他已經用光了手榴彈——只有第四顆命中了目標。

阿巴斯重新開火,隨後擡頭望向起重機的操作室。他看到波魯什從操作室外背朝下落下,在空中轉了一個身,便像死物一樣的落在了甲板上。

阿巴斯心想:我要怎麽告訴我妹妹呢?

艦橋上的射手停止了射擊,隨後又朝著夏瑞特的方向重新猛烈開火。夏瑞特跟阿巴斯及撒皮爾不同,他被擠在一台絞盤和船舷上緣之間,沒有什麽掩護。阿巴斯和撒皮爾都向艦橋射擊。那個看不見的槍手有了進步:子彈穿過甲板上的一道縫隙,射向夏瑞特的絞盤,之後,夏瑞特尖叫一聲,向旁邊一跳,像觸電一般猛地倒下,這時更多的子彈射進他的身體,直到最後他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停止了叫喊。

形勢不妙。阿巴斯的小組本應該控制前甲板,可是如今卻被艦橋上的那個人做到了。阿巴斯得除掉他。

他又擲出了一顆手榴彈。在不到艦橋的地方落地爆炸了,火光可能會使那槍手眼睛花上一兩秒鐘。於是,爆炸響起時,阿巴斯站起了身,向起重機跑去,撒皮爾的掩護槍聲在他的耳畔響著。他來到梯腳,趕在艦橋上那槍手發現他之前開了火。隨後,子彈在他周圍的鋼梁上打得劈啪作響。似乎他每爬一步,都要用上一輩子的時間。他腦海中的怪念頭開始數著步子:七—八—九—十……

他被一顆跳彈擊中了。子彈射進了緊靠臀部的大腿。他沒有死,但那一槍似乎使他下半身的肌肉麻痹了。他的雙腳從梯撐上滑下。在他發現雙腿不能動彈的瞬間,有一些混亂的驚慌。他本能地伸出雙手去抓梯子,但是沒有抓住,就掉了下來。他側轉過身,樣子難看地落在甲板上,摔斷了脖子,死去了。

前艙的門輕輕打開,一張驚慌失措的蘇聯人的面孔,大睜著眼睛朝外窺視,不過沒人看見他,他縮了回去,關上了門。

在卡贊和多夫拉特突襲廚房時,狄克斯坦利用菲伯格的火力掩護向前運動。他彎腰跑過他們登船的地點和廚房門口,臥倒在已經被手榴彈炸過的第一條救生艇的背後。在黯淡卻漸明的光線中,他從那裏能夠看清船中央上層建築的輪廓,如同一段三級階梯似的在前方聳立著。在主甲板的層面上是官員的食堂、官員的活動室、病號間和用作幹貨艙的客房。上面一層是官員的房間、衛生間和船長生活區。在頂層甲板上是連著海圖室和無線電室的艦橋。

大部分敵人現在應該在甲板層的食堂和活動室內。他可以爬過靠近通風口的梯子,向前繞著二層甲板通道,來避開他們,但是到艦橋去的唯一路線是二層甲板。他得獨自消滅掉房間裏的任何敵人。

他回頭望去,菲伯格已經退到了廚房的後邊,大概是重新裝子彈。他等到菲伯格再次開火時就立起身。他朝身後一陣狂射,從救生艇的後面沖出來,穿過後甲板來到梯子跟前。他不住腳地一步跳上第四個橫撐,向上攀爬,心中明智地想到,自己很快就會成為易射的靶子,此刻耳邊響著子彈噼噼啪啪打在他身旁的通風口上的響聲,直到他到達上層甲板,縱身躍過通道才停下身來。這時他躺倒在官員生活區的門口,喘著粗氣,因吃力而周身顫抖著。

“打死這些該死的烏鴉。”他咕噥著。

他給槍重新裝好子彈。他把後背貼緊房門,慢慢地滑身向上,站到齊眼高的門孔處,他大著膽子朝裏窺視,看到一條通道,兩側各有三座門,盡頭有梯子向下通向食堂,向上通向海圖室。他知道有兩架露天梯子向上通往艦橋:一條從主甲板上去,一條經過海圖室到達。幸好,阿巴斯小組依舊控制著那段甲板,可以用火力控制那兩架露天的梯子,因此,這裏便成了通往艦橋的唯一途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