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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臉色蒼白,情緒似乎有些激動,搭在樹幹上的手指不停地發抖。

尹曼看著他,猶豫了一下,說道:“你最吸引烏瑪的地方,就是你和她類似的孤獨感。一無所有才能全心付出。烏瑪是一個很孤獨的女人,吃過很多苦。而我盡我所能給她安全感。只可惜一來我和她經歷不同,從小一帆風順,父母戀人都在身邊,二來,我和太太住在一起,確實不能給她更多的安慰。”

尹曼頓了一下,誠懇地說:“忍,烏瑪確實愛過你。她沒有欺騙你。”

忍的身體微微晃動起來,淚水凝聚在眼眶裏,但倔強地仰著頭,拼命不讓淚水掉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啞著嗓子說:“我過去也是這麽認為的。烏瑪拒絕我的求婚,說因為我動機不純,想要綠卡,隨後我們就分開了。我為此內疚痛苦了兩年,沒有一天不在夢中自責。我太蠢了,才會相信烏瑪。我怎麽會想到她一直都在跟別的男人上床?怎麽會想到她一直在利用我?現在你說的這些,對我已經沒有影響了,烏瑪的死跟我沒有關系。”

尹曼握緊了手裏的錄音機。隨後,他搖搖頭說:“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沒什麽好騙你的。烏瑪愛過你,而且確實打算為了你跟我分手。而且她跟你分手,並不是因為覺得你動機不純。”

忍低聲說:“我知道,當然不是因為我動機不純。我心裏確實想過和烏瑪結婚會緩解找工作的壓力,但我對烏瑪的感情根本不是什麽綠卡能解釋的。烏瑪心裏有數。所以我說我蠢。她和我分手,無非是因為厭煩了。她從沒愛過我,早早厭倦很正常。”

“你是很蠢,到現在還是不明白。你知道烏瑪為什麽要拒絕你的求婚?”

“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失去烏瑪。我告訴烏瑪,美國是不是民主社會和做學術的沒有多少關系,但是美國是精英社會。如果想在美國主流社會生存下去,必須脫離邊緣的圈子。這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尤為重要,你年輕,有天分,能力出眾,最重要的是,你有很強的野心。可惜你二十二歲才移民來美國,而且你和馮川不一樣。你性格孤僻清高,不肯向主流社會靠攏,所以才遇到那時候那樣的困境。如果你和烏瑪結婚,你的境地不會改善,只會惡化。烏瑪屬於邊緣社會,她永遠都離不開那個封閉的小世界了。”

見忍沒吭聲,尹曼繼續說道:“這是我對烏瑪說的原話。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告訴你,當年烏瑪拒絕你,不是因為她欺騙你的感情,完全是因為我的這番話。而我說這番話,雖然有私心,但直到現在我也覺得是正確的。”

“所以,”尹曼盯住忍的眼睛,“拒絕你以後,烏瑪和你一刀兩斷。她是性格剛硬的女人,做了決定絕不會反悔。”

忍心裏笑了一聲,冷冷地說:“尹曼教授,我沒有你那麽多野心,也不用靠女人換取社會地位。烏瑪了解這一點,反正她人已經死了,你說什麽都可以。”

“是啊,可惜烏瑪不能來為我作證了。其實我也很想知道,在和你分手以後,烏瑪是不是還像過去那樣對我一心一意。不過,我和烏瑪年紀都大了,是否全心相愛沒有那麽重要,我能經常見到她,就心滿意足了。”說到這裏,尹曼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沒有殺死烏瑪,也沒有任何理由殺死她。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雖然我現在被警方懷疑起訴,但我會努力找出傷害烏瑪的兇手。”

“你找我出來就是說這些?”忍臉色蒼白地站立著,把手從樹幹上拿開,“我要回去了,我太太懷孕了,還在家裏等我吃飯。”

尹曼凝視著忍,說:“恭喜你。你太太看上去是個非常善良的女人,跟烏瑪一樣。但願她不會看錯人,嫁給了一個值得她佩服的男人。”

忍緊緊咬著嘴唇,面色有些陰沉。

尹曼突然說:“忍,對這個事件,我知道你了解的比我多得多,我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

“我不知道。烏瑪死了,我也很難過,但她只是一個四年前的朋友了。對我來說,現在的家庭比什麽都重要。”

“忍,你對警方撒謊,用不著對我也撒謊。幾年前的朋友?你這幾年沒少騷擾烏瑪。一年前你寫的那封郵件,你把它刪掉了,我未必沒有辦法恢復它。就算烏瑪死前幾天,你也還在和她聯系。”

“什麽郵件?”忍吃了一驚,但盡量保持冷淡的語氣。

尹曼笑著說:“我們都是學計算機的,你刪除郵件的方法雖然徹底,警察到現在也恢復不了,但我未必找不出方法恢復。你這幾年給烏瑪寫過的郵件,有的她給我看過。一年多以前你給她寫的恐嚇郵件,可真是把她嚇住了。你是一個危險人物,我們對你的看法一直沒錯,警察不會不考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