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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米隨後也得知了尹曼被逮捕的消息,大吃了一驚。忍從來沒跟她說起過還有別的嫌疑人。迄今為止,毛米的頭腦裏,一直設想的只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忍不自首,但是被警察發現。另一種是忍在自己的勸說下自首。此刻,突然出現第三種情況,這讓她一下子陷入了慌亂。

“怎麽了?”見毛米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忍問道。

“我們是不是不能離開巴爾的摩了?我都以為這件事情可以過去了,至少暫時不用擔心的。”毛米忍著眼淚說。

“為什麽不能離開巴爾的摩了?”

毛米咬著嘴唇說:“你和我說過,那個叫弗蘭克的人沒有指認任何人的,為什麽尹曼教授會被逮捕?”

忍皺著眉毛說:“我從來沒有說過那個人沒有指認,我說我不知道。而且,警察逮捕尹曼,肯定也不只是有證人指證那麽簡單,他們肯定有別的證據。”

毛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可是怎麽會有別的證據呢?尹曼教授那麽好的人,怎麽會跟這個案子有關系呢?他不是一直幫助你嗎?”

忍沉聲說:“這個案子裏有很多我不明白的地方。之前我就跟你說過,現場有入室搶劫的痕跡,而我沒有做過這種偽裝。這至少說明,我肯定不是唯一一個進過烏瑪房子的人。”

毛米沖動地說:“可是尹曼教授也不會入室搶劫的!他是無辜的啊!”

忍不動聲色地說:“你對我尚且不了解,何況尹曼?”

“不管怎麽樣,他沒有殺烏瑪啊。你說過,是你……殺了烏瑪。”毛米絕望地說。

忍不禁心中升起一陣怒氣。他努力克制住,冷冷地問:“你想怎麽樣?”

毛米低頭猶豫了一會兒,擡起頭,眼睛裏含著淚水,誠懇地說:“忍,我原本不會逼著你自首的,但我不能忍受無辜的人會被關進監獄裏……”

忍有些想問毛米,在尹曼和他之間,毛米更希望誰進監獄?但他什麽也沒說出口,笑了笑,繼續去收拾行李。

下午,飄飄打電話給忍。她也剛得知尹曼被捕的消息。

“你事先知道嗎?”

“不知道。”忍冷淡地說。

“這麽說,其實你沒有做過,對嗎?”飄飄高興得聲音都顫抖了。

忍沒有吭聲。

飄飄繼續說道:“既然不是你做的,為什麽那個時候什麽都不肯跟我和陳也說?說一聲不是你做的,不就行了嗎?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你知不知道我和也為了這件事吵了多少次架!”

尹曼聘請了東部最著名的刑事辯護律師麥卡錫。而在最後一刻,朱麗亞決定將起訴罪名定為二級謀殺。這樣既保證了自己能順利起訴,也算是給了馬裏蘭州議員一個人情。

這天下午,大陪審團按照管理在完全保密的狀態下開庭。這是刑事訴訟法基於犯罪嫌疑人無罪設定的法律原則下設置的制度,以保證被起訴但可能無辜的被告的隱私。

尹曼出庭。朱麗亞傳訊了四名證人,包括當時目睹弗蘭克指認尹曼的警察。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初步展示證據和陳述事實,大陪審團認定尹曼和案件之間有可能的相關性。法院準許巴爾的摩地區檢察院向尹曼正式以二級謀殺的罪名提起訴訟。

正式公開庭審定在一個月以後。在那之前,法院準許警方把尹曼關押在格林蒙公墓附近的巴爾的摩市訴訟前拘留中心,不許保釋。

巴爾的摩全城都把目光聚集在了這個超級大八卦上:約翰霍普金斯的著名教授。白人。馬裏蘭州參議員的女婿。英俊有才,家學淵源。家庭和美,兩個孩子。陶森大學中年女教授。德國人。美貌。婚外情。避孕套。謀殺。所有的媒體都很興奮。可以想象,如果初審認可起訴,全國的媒體都會被激動起來。

整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都在傳言尹曼和陶森大學女教授烏瑪之間的私情,校長屢次發信要求大家注意言論。尹曼夫人避而不見記者。馬裏蘭州參議員、尹曼教授的嶽父面無表情地接受了記者的采訪,表示在他看來,尹曼一直是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但具體事實如何將尊重法院判決。瘋狂的記者在尹曼兩個孩子的放學路上截住了他們,進行了采訪。男孩對記者說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小女兒哭著要爸爸回來。尹曼的父母、馬裏蘭大學計算機系的系主任和教授也遭受了記者的騷擾,但都保持沉默。

巴爾的摩婦女團體的負責人在巴爾的摩地區電視台參加了訪談節目,在提到最近發生的刑事事件時,譴責了尹曼對家庭的背叛和對兩個婦女以及孩子的傷害。移民權益方面的公共政策專家在報紙上詳細披露了案情的內幕,特別是烏瑪移民後的生活。專家呼籲美國政府改善移民生活條件,不僅是物質上進行幫助,而且應該幫助移民融入美國主流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