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善意(第4/9頁)

熊貓舉起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想什麽呢,你當你是警界新星啊?這麽賣力查案,不是為了你的心理學天才少女,那就是為了那個警花妹子咯?”

我不耐煩地打掉他的手,“我發現你怎麽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牽涉到女人身上?我是覺得,這案子沒那麽簡單。”

“你是說兇手處理屍體的方式?”

“不,是兇手作案的目的。如果是想單純地銷毀作案痕跡,處理屍體的方式不用搞得這麽復雜。我覺得,他選擇在明誠大廈這個相對狹小的空間內,成功地讓張成禮消失,不是為了震懾某人以達到自己的要求,就是為了證明實力取得某人的信任。我很擔心,這案子僅僅是開始而已。”

“你的意思是?”熊貓咬著可樂杯上的吸管問。

“還會死人,死更多的人。”我有些焦躁,如果兇手是張璇的話,得盡快阻止她,不能讓她在錯路上走得越來越遠了,“熊貓,幫我一個忙。”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入侵明誠集團所有連線電腦,一方面調查電腦內的資料,一方面利用與電腦連線的攝像裝置進行全方位的監控。”

“真的?”

“真的。”

“啊,今天天氣簡直太好了,最適合領著妹子去野炊了……”熊貓邊說邊開始起身。

“兄弟,”我拉住想要開溜的熊貓,“就算我求你。”

熊貓嘆了口氣,坐回到座位上,“要是被抓到,可是會被判刑的。”

“你放心,出了事我來扛。”我看著熊貓,眼神堅定。

“你扛個屁,出了事你是主謀,我是從犯,咱倆都得去松江挖泥。”熊貓撕開一包番茄醬,“至少五六年都看不到妹子,你願意?”

“徐佳那裏,我看能不能去做個備案。”我小心翼翼地說,“他們現在用得著我,應該好說點。”

“為什麽這次事業心這麽強?你以前不是這副德行的。”

“我……”

“好吧,好吧,做兄弟的有今生沒來世,我支持你。”熊貓拍了拍吃得鼓鼓的肚皮,小聲哼道,“為女死,為女亡,為女去考狀元郎……”

“什麽?”我裝作沒有聽清。

“沒啥,沒啥。你現在有空嗎?幫我搬下家吧……”熊貓的話戛然而止,仿佛錄音機被按下了暫停鍵。

我有點意外地擡起頭,“怎麽,還要我借錢給你找搬家公司?”

熊貓的眼睛盯著筆記本屏幕,道:“川哥……你剛接的案子是那個明誠集團的人口失蹤案?”

“是啊,怎麽了?”

“網上說……兇手投案自首了。”

“自首?怎麽可能?兇手把案子搞得這麽復雜,怎麽會自首?兇手是男的女的?”

“放心啦,是個男的,不是你的張璇,”熊貓轉過筆記本,“喏,是明誠集團的廚師。”

屏幕上是個中年男人,淩亂的頭發顯得油膩膩的,一雙無神的眼睛窩在深陷的眼眶裏,滿臉的胡楂,整個人顯得異常憔悴。

“這家夥……跟我做的兇手側寫一點都不符合啊。”

和那些大公司的辦公室不同,公安局裏的辦公室並沒有用隔間隔開,而是將幾張桌子拼在了一起。一方面是為了節約空間,另一方面是為了在工作中更好地交流。午休時間,徐佳卻沒有離開辦公室,而是仰靠在椅子上讀著一本《異域深眠》。旁邊一個發了福的老警察在津津有味地吃著盒飯,滿屋子充斥著韭菜的味道。我坐在一旁,不斷地翻動著桌子上淩亂的問詢筆錄。

筆錄的內容很規矩,一問一答,每頁都有嫌疑人的指印。問話問得很有水平,絲毫沒有主動誘導的痕跡,顯得很中立;答話也是中規中矩,幾乎不帶什麽感情色彩,只是把事件的過程敘述了下來。

很奇怪的筆錄……

通常殺人手法越復雜、處理屍體手段越煩瑣的兇手,其內心就越不平靜。在供述犯案過程的時候,兇手的表述往往會帶有強烈的情緒表達,而這份筆錄卻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作案流程,處處透著股應付的味道。

“現在審訊結束了嗎?”我問道。

“沒。不過初步審訊得知這個家夥叫李明,是明誠集團的廚師。他只是交代了作案過程,作案動機一個字也沒說。”徐佳捧著書,頭也不擡地說,“根據他的口供,我們在料理台的罅隙裏提取了部分碎肉,經過化驗確實是人肉。”

“警方的意思是……”

“當然繼續調查嘛,要確認下的,有時候人總會因為奇奇怪怪的原因承認不屬於自己的過錯。”徐佳推了一下眼鏡,“不過,‘李明就是兇手’這點已經毫無疑問了,他把作案過程講得很詳細,跟你猜的碎屍方法幾乎完全相同。根據他的口供,我們找到了他殺人碎屍的器具,上面有他的指紋。至於案情到底要不要公開,局裏還在討論,但初步意見是要絕對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