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窒息(2)

她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上車後,她雙手捂著肚子,嘴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她用慌亂的眼神瞟了我一眼。那一眼,讓我心生疑慮。綠燈亮,我開動了車。我問她:“到哪個醫院?”她說:“隨便到哪個醫院都可以。”她說話的聲音中氣很足,根本就不像一個病人。說完話,她又繼續呻吟。我感覺到她呻吟聲也是裝出來的,心裏有些惱怒,斷定她是誘餌。

我將計就計,往我知道的最近的一個醫院開去。

車穿過兩條街後,她突然對我說:“師傅,你把我送回家好了,我沒有帶夠錢,我得先回家拿錢。”

她雙手還是捂在肚子上,卻不呻吟了,眼神慌亂。

我知道她會這樣,她根本就沒有病,去醫院幹什麽!而且,那些釣魚者,也可以說是捕鼠者,也不會在醫院等待我。她必須在他們指定的地方下車,然後抓住我,扣我的車,罰我的錢,甚至動手打我、淩辱我。他們會用蔑視的目光居高臨下地審視我……我的心像被一把尖刀刺中,疼痛不已。

我掩飾著內心的不安和憤怒,裝著什麽都不知道,說:“好吧,你家在哪裏?”

女人說:“你往光復路開吧,到了我會告訴你。”

我說:“好,到了告訴我,否則開過頭了。”

女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冷的笑意。

也許她心裏在說:“這個傻逼,那麽容易就上當了。”

我想,你他媽的就得意吧。我說:“你不是本地人吧?”

她說:“不是,我是江西人。”

我說:“我也不是本地人。我們都是出來謀生的人,都挺不容易的。”

我以為這話會對她心靈有所觸動,會良心發現,然後放過我。如果這樣,那是很好的結局。問題是,她竟然對我這話沒有絲毫的感覺,仿佛就是吃定我了。她說:“你還好了,應該混得不錯,還有車。”

我冷笑了一聲,說:“我這車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是我用自己的血汗錢買來的。”

女人說:“無論怎麽樣,你也算個成功人士。”

我想,媽的,我要是成功人士,還開黑車幹什麽?成功人士你們也敢釣魚、捕鼠嗎?她明顯是在嘲笑我。好吧,你就盡管羞辱我吧。這個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有代價,你當誘餌同樣也要付出代價。

我沉默。

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如果知道,她嘴角就不會一直掛著那絲笑意了。

她還想和我說話,故作輕松地說:“你是幹什麽工作的。”

我沒有回答她,也不屑回答。

車開到光復路路口的時候,我沒有拐進去,而是一直朝前方開去。

女人突然焦急地說:“師傅,你走錯路了,快倒回去,快倒回去。”

我冷冷地說:“我沒有走錯路,是你說錯了,我要送你去該去的地方。”

女人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時語塞。

我不想欣賞她驚愕的表情,目視前方,提高了車速。其實,我要把她拉到哪裏去,也沒有準確的目的地,只是一直順著這條大道往郊外開去。我感覺到她在顫抖,這顫抖可不是裝出來的。為了防止她推開車門跳下去,我鎖死了車門。她顫聲說:“師傅,求求你,讓我下車。”

她的哀求是無效的。

此時,我的眼睛裏燃燒著憤怒之火。

她拉住我的手,企圖讓我停下來。我雙手死死地緊握方向盤,她無能為力。她繼續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下去——我兒子還在等我回家——我沒有病——我兒子才病了——他病得很厲害——他在等我回家——求求你——放我下去——”

我不相信她的鬼話。

她見我沒有停車的意思,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同樣無法打動我。

我決定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去做,誰也改變不了。

女人見哭也無效,就破口大罵:“王八蛋,快放我下去,王八蛋——”

我還是無動於衷。

我從小就挨過無數的罵,什麽臟話臭話沒有聽過,我不會因為她罵我王八蛋就放過她。很多時候,我心如鐵石。

女人突然瘋狂地朝我撲上來,在我身上又抓又打,這樣特別危險,一不小心,差點和旁邊的車撞在一起。我必須制止她瘋狂的行動,用右手奮力推開她,然後將車靠邊停了下來。我用力摁住她,抽出腰間的皮帶,把她的手捆綁起來。我想起車上放東西的小盒子裏還有半卷膠帶,找出來,把她的嘴巴封上了。

我低吼道:“你他媽想活命就老實點!”

女人憤怒而驚恐地瞪著雙眼,眼中流下了淚水。

她的胸脯劇烈起伏。

車開出了城區,女人更加恐懼了,身體扭來扭去,兩腿亂蹬。

我冷冷地說:“省點力氣吧,落到老子手裏,你是逃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