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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馬索開著科德爾的車,在屋子邊讓瑪戈下了車。他打算把那輛本田長期存在杜勒斯國際機場。瑪戈答應他把皮耶羅和卡洛的遺體盡可能地埋葬好。

他覺得有什麽話要告訴她。他鼓起勁,調動好了他的英語。“Signorina(女士),豬,你得明白,豬幫助了Dottore(博士)。它們給他讓路,圍了一圈。豬殺了我哥哥,殺了卡洛,但是見了萊克特博士就讓開。我覺得它們崇拜他。”托馬索畫了個十字,“你別再追萊克特博士了。”

以後他在撒丁島活了許多年,一直就像那樣說著萊克特博士。到托馬索六十多歲的時候,他還在說,萊克特博士是扛著那女人,叫一群豬背出去的。

汽車沿著防火道開走了,瑪戈停了幾分鐘望著梅森亮著燈光的窗戶。她看見科德爾映在墻壁上的影子在梅森身邊忙碌,在給她哥哥的呼吸和脈搏換監視器。

她把馬掌匠錘子的柄塞進了屁股後面的褲兜裏,用外衣下擺擋住。

瑪戈下了電梯,科德爾正抱著枕頭從梅森屋裏出來。

“科德爾,給他弄一杯馬提尼酒。”

“我不知道——”

“我知道。給他弄一杯馬提尼酒。”

科德爾把枕頭放在情人椅上,在吧台的冰箱前跪下了。

“裏面有飲料吧?”瑪戈說,走近了他身後,揮動錘子對準他後腦根狠狠砸去。只聽見啵的一聲,科德爾的頭沖冰箱撞了過去,又碰了回來,身子倒到地上,眼睛大睜著,望著天花板,一個瞳孔放大了,另外一個卻沒有。她把他的頭側轉放在地板上,又一錘砸下去,把太陽穴砸陷了一英寸。黏稠的血從他的耳朵眼流了出來。

她毫無感覺。

梅森聽見房間的門開了,戴著護目鏡的眼睛轉動著。光線柔和,他睡著了一會兒。海鱔也在巖石下面睡著了。瑪戈高大的身軀塞滿了門口。她在身後關上了門。

“嗨,梅森。”

“下面怎麽樣了?你怎麽去了那麽久?”

“下面的人全死光了,梅森。”瑪戈來到他的床邊,從梅森的電話上摘掉了電線,扔到地上。

“皮耶羅、卡洛和約翰·莫格裏都死了。萊克特博士跑掉了,把史達琳那女人也帶走了。”

梅森詛咒時牙齒間冒著白沫。

“我給了托馬索錢,打發他走掉了。”

“你怎麽????你這個混蛋、白癡、狗娘養的。現在你聽著,我們要收拾殘局,重新再幹。我們還有個周末,不用擔心史達琳看見什麽。她既然落在了萊克特手裏,那也就跟死了一樣。”

瑪戈聳聳肩。“她在那裏可沒有見到我。”

“立即跟華盛頓聯系,叫四個他娘的混蛋來,打發直升機去。讓他們來收拾——讓他們來收拾——科德爾!來呀!”梅森對著他的管子吹著。瑪戈一把推開了管子,向他彎下身子,望著他的臉。

“科德爾不會來了,梅森,科德爾死了。”

“什麽?”

“我在遊戲室裏把他殺死了。現在,梅森,你得把你欠我的東西給我。”她豎起了他床邊的欄杆,抓起他那一大盤打成辮子的頭發,扯掉了蓋在他身上的東西。他那兩條小小的腿並不比面卷粗。他的手,他能夠移動的僅有的肢體,對著電話晃動著。那有硬殼的呼吸器發出有節奏的噗噗聲。

瑪戈從口袋裏取出一個不會殺死精子的避孕套,拿到他面前讓他看了,然後從袖子裏取出了電棍。

梅森在他的呼吸容許時號叫起來,是驢子樣的一串嗷叫。但是半分鐘就完了,而且非常成功。

“你死定了,瑪戈。”梅森這話在瑪戈聽來像是“阿二哥”。

“啊,梅森,我們都死定了,你難道還不知道?但是這東西卻不會死。”她說,用她的茄克衫保護著她那溫暖的容器,“它們在搖著尾巴,我現在就讓你看看它們是怎麽搖的——看一看,說一說。”

瑪戈從魚缸邊抓起帶刺的捉魚手套。

“我可以接受朱迪,”梅森說,“讓她做我的繼承人,我們可以搞個財產托管文件。”

“我們肯定可以做到。”瑪戈說著從養魚池捉起一條鯉魚。她從起坐區搬來了一把椅子,爬上去,揭開了巨大的魚缸的蓋子。“但是我們不幹。”

她抓住鯉魚的尾巴把巨大的胳臂伸到水裏的洞穴邊。海鱔出現時,她那巨大的手掌又一把揪住了它的後部,拉出了水面,舉過了自己的腦袋。那遒勁的海鱔擺動著。它跟瑪戈差不多一樣長,很粗大,色彩斑斕的皮閃著光。她伸出另一只手抓緊了海鱔。海鱔掙紮時,她用帶鉤的手套紮進它的肉裏,揪緊不放。

她小心地走下椅子,抓住海鱔來到梅森面前。海鱔的腦袋像把螺杆切刀,牙齒噠噠地響著,像在打電報。那牙有倒鉤,什麽魚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