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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膚露因為浸在洗澡水裏還是溫溫的,搽過後潮漉漉,弄得傘兵服都粘到了皮膚上。

“現在把你那些垃圾撿起來,地上洗洗。”

這她也照辦了,把雞骨頭撿到一塊兒,再拾起那些美國豌豆。她把這些東西都放進了水桶,又將水泥上那幾點油漬輕輕擦去。靠墻這兒還有點別的什麽。原來是從上面裂口飄落下來的那片東西。這是一片人的手指甲,塗滿了亮閃閃的指甲油,是被往後一直從指甲根那兒掰下來的。

水桶被拉了上去。

“我母親會出錢的。”凱瑟琳·馬丁說,“什麽問題也不問你。她給你的錢足以讓你們都富起來。如果是在幹什麽事業,不論是伊朗還是巴勒斯坦,還是黑人解放運動,她也都會出錢支持的。你所要做的一切只是——”

燈滅了。忽然間整個兒一片黑暗。

當她那只系在繩上的衛生便桶落在她身旁時,她“嗚——”的一聲退縮了一下。她坐在蒲團上,腦子裏在飛速地翻騰。現在她相信了,綁架她的人是個單身,美國人,白種。她試圖要給他以這樣的印象:並不知道他是誰,什麽膚色,一起有幾個人;因為頭上挨了打,她對停車場的記憶也全都消失了。她希望他能相信自己,安全地將她放了。她的腦子在轉著,轉著,終於,轉出了極好的結果:

那片指甲,說明這裏曾經待過別的人。一名婦女或女孩兒曾在這裏過。她現在在哪兒呢?他對她做了什麽呢?

要不是由於震驚和迷亂不知所措,她不會這麽長時間才想到這結果的。即使如此,卻還是那潤膚露讓她想起來的。皮膚!這時她明白了扣著她的人是誰!這一明白就像地球上每一件灼人的鬼事情一樣壓上了她的心頭。她厲聲地尖叫著,尖叫著,鉆到蒲團下,又爬起來往上攀,用手指去抓墻,再尖叫,一直到嘴裏咳出熱乎乎鹹滋滋的東西來,雙手撲上臉,將黏糊糊的東西揩到手背上,僵挺挺地躺倒在蒲團上,又從頭到腳弓曲身子滾到地上,兩手往頭發裏緊緊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