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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住他是有可能的。史達琳緊緊抱住這念頭不放,為的是讓自己膝上雖滿放著可怕的情報,卻還能在這似乎愈來愈小的機艙內坐下去。她能夠助一臂之力將他擊斃,然後他們就可以將這略有點黏糊的、封面光滑的案卷放回抽屜,鑰匙一轉,鎖起來。

她盯著克勞福德的後腦勺看。如果她想去制服野牛比爾,她可是找對了合夥人了。克勞福德曾成功地組織了追捕三名系列兇犯的行動。但也不是沒有傷亡。威爾·格雷厄姆曾是克勞福德那幫人中行動最敏捷的一條獵犬,是學院裏的傳奇人物;可人家說,現如今他也是佛羅裏達的一名酒鬼了,一張臉使人都不忍心去看。

克勞福德可能感覺到了她在凝視他的後腦勺。他從副駕駛的座位上爬了出來。駕駛員按住平衡盤好讓克勞福德到後面來,在她邊上系好安全帶坐下。當他收起墨鏡戴上雙光眼鏡後,她覺得又認識他了。

他看了看她的臉,再看看那份報告,又回頭看臉;什麽東西從他腦子裏過了一下,卻很快就消失了。克勞福德的臉木然無生氣,否則,會顯出後悔的神情來的。

“我熱,你熱嗎?”他說,“博比,這兒媽的太熱了!”他對駕駛員喊道。博比調了一下什麽東西,冷空氣就進來了。座艙內潮濕的空氣中還凝了幾片雪花,落到了史達琳的頭發上。

接著是傑克·克勞福德來搜尋了,他的眼睛仿佛一個晴朗冬天的日子。

他打開案卷,翻到一張美國中東部地區的地圖。發現屍體的地點地圖上都已做了標記——幾個點默然地散落在上面,形狀彎曲仿佛一個獵戶星座。

克勞福德從口袋裏摸出一支鋼筆,在最新的一個地點上做了個記號。這就是他們的目標。

“艾爾克河,美國79號公路下面大約六英裏處。”他說,“這一個我們還算運氣,屍體被一根曳釣繩絆住了——河裏放了一根釣魚線。他們認為她在水裏沒有那麽長時間,正在把她弄到波特縣城去呢。我想趕緊知道她是誰,這樣我們就可以迅速去尋找綁架的見證人。一取到指紋我們將即刻通過陸上線路發回去。”克勞福德歪過頭來從眼鏡的下部看看史達琳。“吉米·普萊斯說你能取浮屍的指紋。”

“實際上,我從來都沒有弄過一具完整的浮屍。”史達琳說,“普萊斯先生每天都收到內有人手的郵件,我只是取這些手的指紋。不過其中有大量的都是浮屍身上的手。”

那些從未在吉米·普萊斯指導下幹過的人認為他是個討人喜愛的吝嗇鬼。和大多數吝嗇鬼一樣,他其實是個卑劣的老頭。吉米·普萊斯在華盛頓實驗室的潛指印科當指導,史達琳讀法醫學研究生期間曾服刑似的跟他學過。

“那個吉米!”克勞福德帶著愛意說,“他們管那工作叫……什麽來著?”

“幹那工作人稱‘實驗室的倒黴鬼’,有人則更愛稱作‘伊戈爾20’——那是印在他們發給你的橡皮圍裙上的字。”

“對了。”

“他們告訴你就假裝是在解剖一只青蛙。”

“我明白了——”

“接著他們就從美國郵包服務社給你弄來一包東西。大家都在注視著——有幾個去倒杯咖啡後就急急趕回來,指望你會惡心嘔吐。提取浮屍指紋的活兒我可以幹得很好。事實上——”

“好。現在看這個。就我們所知,他的第一個受害者是去年六月在洛恩傑克鎮以外的密蘇裏的黑水河裏發現的。這位白梅爾姑娘據報道是兩個月前的四月十五日在俄亥俄的貝爾維迪失蹤的。關於此案我們提供不了很多情況——光是查明她的身份就花了我們三個月。下一個是在四月份的第三周,在芝加哥,遭綁後僅十天,就在印第安納拉斐德商業區的沃巴什河中被發現了,因此我們可以知道她身上發生的事兒。接著是位白種女性,二十出頭,被拋在I-65號公路附近的滾叉河,在肯塔基路易斯維爾南部約三十八英裏的地方。她的身份一直都沒有查明。還有這個瓦納爾婦女,在印第安納的伊文思維爾遭劫持,屍體就扔在東伊利諾伊70號州際公路下面的伊姆巴拉斯河。

“接著他移往南方,在佐治亞大馬士革下面的柯納紹格河拋下了一具,75號州際公路在它的上遊。就是這位匹茲堡的基特裏奇女孩兒——這是她的畢業照。他的運氣好得叫人惱火——他劫持受害者時從來都沒有人看見過!除了拋撒的屍體都靠近州際公路這一點之外,我們沒有發現任何一致的手段。”

“假如你們沿著交通最擁擠的路線從拋屍點倒著往回搜尋,這些路線最後究竟是不是匯聚到一處?”

“不。”

“要是你……假定……他在同一次行程中既拋屍又綁架,那會是什麽情況呢?”史達琳問道,小心翼翼避開那個被禁用的詞“猜想”。“他會把屍體先扔掉,以免綁下一個時太麻煩,對嗎?然後,要是他在綁架時被逮住,可能就會說他是在侵犯人身而逃脫嚴厲的懲罰;如果他車裏沒有屍體,他還可以為自己辯護,一直辯到他什麽事兒也沒有。所以你看,從前一個拋屍點拉網似的向下一個拋屍點倒著來搜索怎麽樣?這方法你們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