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30

鄧顏汐的臉色終於變了, “沈老師,你這是什麽意思?”

一直沒法打斷她的沈證影終於有機會開口,“我說了, 我要打電話。”

哪怕活到四十幾歲, 沈證影依舊沒辦法對厭惡的人惡言相向,甚至連拒絕她開口也做不到。讓人閉嘴這種事, 在心裏想了又想,就是說不出口, 這點她由衷佩服孫舒雪和胡籟。可能也是因為見過她不想聽沒法不聽的慘相, 孫舒雪才始終覺得她是個小可憐。

“鄧老師, 我要休息, 請你出去。”

鄧顏汐咬住下唇,“你趕我走。”

又來了。

動輒別人趕她, 別人嫌棄她,別人迫害她,一點沒想到她現在站在這裏是在騷擾別人。有些人便是這樣, 她可以肆意對你做任何事, 說任何難聽的話,卻不允許你反抗一絲半毫。

對於這樣的人, 沈證影沒轍。

所有的話經過鄧顏汐一翻譯, 完全是另一種意思。她不能解釋,因為對方不會聽,對方所有的言語只有一個指向,她有多麽無辜、好心, 一切都是別人的錯。光是如此,尚不至於令人恐懼。鄧顏汐還會一次一次重復說給別人聽,當謊言重復一千次的時候, 很容易變成真相,尤其是那些不關心事實或是不熟悉當事人聽風就是雨的路人。

當初沈證影就是那麽一步步被她推進輿論的深淵,饒是如此她還得說,能脫身是因為自己足夠幸運。

過去的戲碼重新上演,沈證影厭煩,“請你出去。”

手機視頻仍在連線之中。

“那誰,別演了,勸你真的別演了。是不是不舍得五塊錢?再不出去連五塊也省了。別逼我從視頻裏跳出來拿硬幣砸你臉。”胡籟才不會讓她繼續廢話,對這種人她有經驗和心得。沈證影有所顧忌,她完全沒有,只恨不在當場,否則一定把這女人抽個稀巴爛。

白羊座天性,對聽不懂人話的,幹脆別講道理。人多是欺善怕惡,一昧退讓只會助長對方氣焰。先擺出無所顧忌,分分鐘打爆你狗頭的氣勢,對方會掂量掂量。

胡籟就有這種本事,輕飄飄說著威脅人的話,聽在對方耳朵裏,覺得她真能做得出來。

鄧顏汐終於聽懂了,看了沈證影好幾眼,想從對方那找到一點不忍心和心軟。等發現此時此刻沈證影毫無破綻,才不甘心地離開。

她一走,沈證影松口氣,整個人軟下來。

“還好嗎?有力氣的話把攝像頭轉轉,讓我看看你的臉。急死我了。”

幾分鐘之前還放狠話,人一走,擔心之情表露無疑。

等攝像頭一轉過來,胡籟湊在手機前,橫看豎看,那架勢像是在檢查新買的瓷器有沒有裂縫。

沈證影不習慣跟人視頻,今日之舉純粹是千萬個不得已,這會兒警報解除,那絲絲不好意思冒了出來。

“你那高價午飯還沒吃完呐。”

胡籟一愣,看向沒了熱氣的肥牛牛舌飯和吃了一半的芝士焗蟹鬥,撓撓頭說:“我都忘了,等下再吃,不急。你沒事吧。等下先把地址發我,結束了別走,我來接你。”

沈證影感動,“應該不會有事了,都說到這份上,臉也撕破了,還來糾纏我幹什麽。”

“地址發給我。”胡籟不容她拒絕,“神經病的思路要是你能理解,還叫神經病嘛。那人是誰啊,叫你老師,又是很久沒見,是你以前的學生?不會那麽巧就是你前晚夢見的人吧。”

沈證影嗯了一聲,“就是她。今天給教育機構培訓,她是員工。”

“你怎麽不跟機構負責人講,有個十三點騷擾你?”

“我沒想到,也怕她倒打一耙,裝可憐說我騷擾她。”那種被人誣陷百口莫辯的感覺,至今記憶猶新。

“你連我都不騷擾,怎麽會騷擾她。”

看來那人有前科,視頻裏不好細問,胡籟打算過一會兒從王包包那打聽一下。

“證影,唔,沈老師。”

這不是胡籟第一次叫她名字,之前全幅心神與鄧顏汐對峙,腦袋裏亂糟糟的,沒怎麽留意,這會兒聽到她一本正經的叫法,沈證影有些不好意思。

顯然胡籟也不自在,輕咳一聲,“之前叫你名字是不想那女人以為我是你學生,這樣從氣勢上就弱了。”

“唔,想叫就叫。”

“好呀,總覺得有點肉麻。我在心裏多叫幾聲習慣習慣再叫你。”

本來沒什麽,叫個名字而已,名字本來就是給人叫的,被胡籟這麽一說,倒像是有什麽,無端端曖昧起來。

“你先吃午飯,飯都冷了。”

“日料嘛,就應該吃冷的。”

“你又胡說。”

胡籟不在意地笑:“我姓胡,當然是胡說,要是生在先秦成為大家,你就能看到一本語錄,叫胡子說。你知道嘛,以前我媽想過要給我改名字,就改成胡說。我爸說,那不如改成胡八道,比六道輪回還多兩條路,天上有地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