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還是哭聲(第2/2頁)

電話那頭姜昀祺不說話,裴轍笑了下:“怎麽了?不開心?”

回答他的只有漸重的呼吸聲。

“昀祺?”

姜昀祺深吸口氣:“裴哥我想你。”

那股失重的感覺並沒有消失,相反,它給裴轍帶來一陣刺骨揪心。

裴轍閉了閉眼:“月底就能結束,說好的,七月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脫口而出,姜昀祺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與前一刻相比,這時的姜昀祺好像在裴轍話裏獲得某種僥幸,所以才回答得這麽……

松了口氣。

松了口氣的感覺。

裴轍擰眉,漆黑眼眸注視飛機緩緩向前滑動,聲色頓時沉斂。玻璃上映出他高大身形,寬闊挺拔,插在兜裏的手伸出來,垂在身側指尖摩挲。

他本就心思縝密,即使隔著電話線,姜昀祺話裏泄露的情緒也很少能躲過去。

上次見祈見說的話裴轍還能清楚想起。

——“姜昀祺這段時間狀態都挺不錯。很穩定。世賽的情況沒有再出現過。”

裴轍語氣如常,甚至帶了絲笑意,問電話那頭忽然變得話少的姜昀祺:“昀祺,最近睡得好嗎?”

姜昀祺沒想到,起初有些不連貫:“好、好的……裴哥,我睡得挺好的。”

最後一句仔細聽,就是在復述裴轍問題。

——撒謊。

裴轍擡眸,語氣平靜:“我下周回國,你來機場接我。”

幾乎是立刻,電話那頭沒了呼吸。

裴轍臉色頓沉。

姜昀祺有事情瞞著他已經可以確定,裴轍開始思索到底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一陣感冒、上一陣忙著訓練青訓生、準備夏賽……

裴轍想起兩周前那個晚上,姜昀祺打電話給他,帶著哭腔,悶在被子裏自己弄了有一會,嬌軟喘氣聲裏夾雜的呻吟又甜又膩,一下就把裴轍火撩起。後來弄得挺晚,手機都快沒電,裴轍沒有細想姜昀祺持續的哭聲,畢竟姜昀祺在這件事上總是愛哭。

現在想起來,那次哭聲其實和以往每一次床上哭聲都不一樣,姜昀祺是真的在哭泣,筋疲力盡、顫抖抽噎,沒有半分愉悅。

之後一周,這件事變得頻繁。

姜昀祺像個不知饜足初嘗人事的毛頭小子,悶在被子裏一個勁地向裴轍索取,讓裴轍哄他,纏得又黏又緊。好像,只要裴轍聲音在他耳邊消失一秒,姜昀祺就會崩潰。

那個時候,也許是祈見提前打下的預防針,裴轍沒往別的方向想,只以為姜昀祺實在想他,年輕氣盛,食髓知味,姜昀祺要起來沒節制也可以理解。

現在想來,其實不正常的地方有很多。

比如姜昀祺從始至終悶在被子裏,裴轍好幾次聽見姜昀祺氣息阻塞而咳嗽。還有短期上癮似的頻率。

最關鍵的,還是哭聲。

不是情動時舒服的哭,是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哭泣。

心一點點往下沉。裴轍盯著面前空空的停機坪,一時竟顯得有些陰沉。

兩周前肯定不是開始。

最開始是什麽時候。

裴轍想起姜昀祺說吃的火鍋太辣。他跑出來和自己打電話,語調輕松又調皮,黏著人撒嬌,說要用他的須後水。

之後呢。

裴轍想不起之後的電話發生在什麽情況下。那段時間他忙得昏天暗地,和姜昀祺隔著六小時時差,往往他打電話給姜昀祺的時候,姜昀祺不是準備睡覺,就是忙著訓練。

所以那一周,印象裏,他們應該只打了兩通時間較長的電話。

一通在姜昀祺起床後,那會裴轍剛結束會議回到酒店。那通電話裏,多數時候是裴轍在問,姜昀祺回得又慢又少。裴轍以為他沒睡醒,便讓姜昀祺再去睡會,姜昀祺說不睡了,讓裴轍早點休息。

第二通電話是姜昀祺打來的,說自己做了個噩夢,但沒仔細說噩夢是什麽,只讓裴轍不要掛電話。

那次時間雖然長,但姜昀祺話依然少得可憐。

裴轍就跟姜昀祺說工作上瑣事,哄姜昀祺入睡。

後來,姜昀祺應該睡著了。

因為裴轍聽見姜昀祺說了句夢話。

——裴轍以為是夢話。

姜昀祺說:“裴哥,好多雪。”

裴轍無聲笑,以為他在六月夢到下雪了。

提示登機的標準音響起。

裴轍站在原地沒動。

如果最早開始於那個時候,那姜昀祺說的就不是夢話。

即使是夢話,也應該不是他以為的“雪”。

因為姜昀祺說他做了個噩夢。

裴轍閉眼,神色愈漸凝重。

姜昀祺說的應該是:

“裴哥,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