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勤奮選手

住校之後,姜昀祺每周六下午回家,在家過一晚,周末到校上晚自習。裴轍不經常在家,出差以外的時間,研究所外事部兩頭跑。兩個人往往很久才見次面。

更多時候,裴轍周六晚上到家,姜昀祺那會已經睡了。第二天一起吃個早飯午飯,下午不是裴轍先走,就是姜昀祺先去學校。

血雨腥風遠去,眼前塵埃落定,日子過得平靜無波。主要兩人都有要忙的事。姜昀祺尤其。高三學業沉重,他基礎太弱,補齊已經夠吃力了,再要往上沖一沖,下的功夫肯定比別的同學多很多。

雖說較勁再也不求裴轍原諒,再也不和裴轍說之前的事了,但姜昀祺在裴轍面前從來就沒什麽原則。

冒充裴轍簽字那次,宋姨電話說了裴轍後,姜昀祺周六到家專門給裴轍打了電話,名曰告知監護人自己要住校了,只是必要的通知而已。

一通長篇大論下來沒讓裴轍說一個字,只在最後等裴轍開口。

裴轍知道姜昀祺心思,又養了那麽久,光聽電話那頭說話語氣,他就能想象姜昀祺所有的表情小動作——有些得意,不過依舊很忐忑,生怕自己還是不理他。

距離案件了結也有段時間了,過程兇險,好在人最後平安。

雖說姜昀祺早沒丁點信用可言,一而再的食言確實令裴轍怒不可遏,但裴轍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是姜昀祺第二次改變承諾——姜昀祺到底怎麽被章政銘說動的。

裴轍知道姜昀祺看過電腦裏的郵件,如果這就是原因,那細想下來,歸根結底是自己處理不當,他欠姜昀祺一個解釋。

姜昀祺心思敏感,身邊也沒有真正知心的朋友,裴玥一句話就能讓他反復糾結那麽久,裴轍是心疼的。

原不原諒已是次要。

在裴轍眼裏,離開遂滸之後的姜昀祺流露出的每一種感情每一絲情緒都值得被珍而重之。他舍不得浪費。

即使這些感情日後全數落在自己身上,裴轍第一個念頭、第二個念頭、乃至第三個,都是舍不得。

他珍視的玫瑰,永遠值得最好的。最好的。

裴轍不知道的是,姜昀祺早就接受了“裴轍養他在身邊,就是為了解決姜正河”這一想法,對此沒有絲毫芥蒂,並深以為然。或許剛知道那會有一點點的難過,不過姜昀祺對裴轍毫無原則,無論裴轍做什麽,都是對的,都是可以的,都是應該的。

等不到裴轍回復,電話那頭的呼吸越來越小心。

裴轍閉眼,很輕笑了下,“住校和同學好好相處,照顧好自己”。

姜昀祺全副精神高度緊張,裴轍那一聲低到不能再低的笑自然沒能逃過,姜昀祺猜不懂裴轍深海心思,不過笑總是好的。

裴轍睜只眼閉只眼留了條指縫,在姜昀祺那就是天光乍亮,天地廣闊。

不過天地再廣闊,留給姜昀祺費心蹦跶的時間也有限。

高考沖刺緊要關頭,四月初,校內第一次高考模擬考,姜昀祺考得不是很理想。大學的門檻他剛剛跨進兩步,眼下有一步失守的風險。

宋姨卻一點不擔心:“順其自然。昀祺想做什麽就去做。”

想做的正在做,更想做的,只能等裴轍回來。

兩人都忙,住校之後姜昀祺和裴轍的相處時間大幅縮減,姜昀祺每每見縫插針,能纏多久就纏多久,分心分得裴轍都看不下去。

幾次遇上裴轍到家早,十一二點,只要沒睡熟,姜昀祺能聽著動靜瞬間醒過來。

一身黃色閃電睡衣,下床尋人速度也快,啪嗒啪嗒,眼睛睜不開,瞎話編得順溜,說看書看餓了,要吃夜宵。

碰上宋姨睡了,少不了要裴轍做。

高三課業壓力大,用腦過度,體力透支,要求並不過分,而且姜昀祺還要長身體。

只是裴轍看著趴桌上等了沒兩秒就困意上頭睡得口水快流出來的姜昀祺,三次裏有兩次恨不得把人叫起來訓一頓——還有一次,姜昀祺也許是真餓了,聞著面香自動清醒,嘴角的口水和見著裴轍放光的眼神,簡直相得益彰。

裴轍哭笑不得。

臨時起意,加上醉翁之意本就不在吃,姜昀祺幾口就飽了。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眼巴巴望裴轍,“裴哥”長,“裴哥”短,引裴轍和他說話,黏得不行。

不是沒有辦法。

兇也兇過,警告也警告過。

但也許因為姜昀祺早就領教過裴轍真正的怒意,眼下這些皺眉輕斥,早就在警戒線上幾萬裏了——夠他姜昀祺上上下下翻好幾個跟頭。

磨人伎倆屢試不爽,日後的姜昀祺總記得這段時間被裴轍無限包容的嬌縱蹦跶,往後再遇上裴轍冷臉時候,想都沒想順手拿出來就用。

但那時不同今日,裴轍也不再是他口口聲聲的“裴哥”,治他的辦法總是有的。姜昀祺耐不住就哭,後來發現哭起來形勢更膠著,溺水似的身不由己,才稍稍長點記性。